要知道,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一个漂亮的女人被丢进去,恐怕顷刻间就会沦为无数变态的玩物。
“张秘书”肉眼可见地慌了,一把挥开过来拉他的赵铭:“我说!闻总我说!”
“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闻铮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张秘书”吞吞口水,下意识朝沈言溪的方向看了一眼,这一眼让后者脊背寒毛直竖,然而不等他反应过来,“张秘书”就猛地伸手指向了他,大喊道:“就是沈先生给我钱让我这么做的!”
“不然您的行程、总裁办的信息、您妻子的生日,我哪里会知道呢?”
沈言溪懵了,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张秘书”没想到沈言溪会装作不认识自己,咬牙切齿道:“沈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我都按照约定完成了你交代我做的事情,还剩下一半尾款,你是想赖账不成?”
沈言溪气得全身发抖,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含血喷人!”
闻铮厌倦地挥了下手,赵铭立马就把连声求饶的“张秘书”拖出去了。
沈言溪隐隐察觉到闻铮叫自己来办公室的真实用意,难以置信地转过头,颤声问:“闻哥,你怀疑是我在背后搞鬼?!”
闻铮目光淡淡地落在他脸上,反问:“你还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沈言溪的表情就像今天才认识闻铮一样,悲愤道:“闻哥,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你还不清楚我的为人吗?你光凭她一面之词,就认定是我做的?”
“我只相信事实。”闻铮站起身来,冷冷道,“言溪,我之所以答应跟你合作,不仅仅是因为你的才华,更重要的是能够为集团带来切实的利益,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
闻铮的声音冷得刺骨:“后果自负。”
沈言溪红了眼眶,他原本还想再解释,不知想起什么,张口的瞬间又闭上,半晌,才悲伤地望着他:“闻哥,在你心中,宋初墨就这么重要吗?你真的爱上他了?”
闻铮皱了下眉,过了片刻,才回答:“他是我的妻子。”
沈言溪点点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知道了。对不起闻哥,虽然事情的确不是我主观故意做的,但总归因我而起,如果有机会,我会跟初墨道歉的。”
“我先走了。”沈言溪深吸一口气,微微昂起下巴,转身离开了。
闻铮盯着沈言溪的背影,回想起他的反应,心中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但他还有一堆工作要处理,这点无凭无据的直觉很快被他抛到了脑后。
工作至半夜后,闻铮没回悦澜湾或者老宅,而是直接睡在了休息室。
翌日一早,闻铮洗漱完毕吃完早餐就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会议。
看起来跟平日里雷厉风行、一丝不苟的形象似乎没什么两样,但赵铭还是从他隔半小时就要看一次手表的细节看出了端倪。
一场会议结束后,赵铭端着泡好的茶水送过去,闻铮立时停下按揉眉心的动作,还没开口,赵铭已经自觉地汇报:“夫人还没来。”
闻铮盯着热气氤氲的茶水,似有若无地应了一声。
闻铮今天有一天的会议要开,行程被排得满满当当,只是让高管们瑟瑟发抖的是,越靠后的会议,boss的脸色就越差,即使他并没有乱发脾气,可会议室压抑的氛围还是让汇报的负责人害怕得冷汗直冒。
这种令人窒息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下午最后一场会议的休息间隙,大气不敢喘的高管们看见赵助面带微笑地走进来,俯身在满面寒霜的boss耳边讲了几句话。
刹那间,众人只觉压在头顶的乌云仿佛一下都散开了。
全场脸色阴沉的boss竟语气堪称温和地说:“会议开了一小时,你们也辛苦了,让赵助给你们点些下午茶吧,我报销。”说罢就站起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会议室。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来。
休息室。
闻铮微微俯身,一丝不苟地在镜子前整理自己的仪容。
等到赵铭敲门进来的时候,他已经端庄地坐在办公桌后的真皮扶手椅上。
“接到了?”闻铮默不作声地看向赵铭身后,舒展的眉头瞬间拧起。
“闻总,我下去的时候夫人已经离开了。”
不等恐怖的威压弥漫开,赵铭继续道:“但是夫人给您带了东西来。”
闻铮双手抱臂,半晌,勉为其难地问:“又是他做的饭菜?”语气仿佛很嫌弃似的。
“不是。”赵铭弯腰将包裹双手呈上,“应该是一份文件。”
闻铮的目光极缓极慢地落在赵铭的手上,瞳孔猛然一缩,他并没有伸手去拿,辩不出喜怒地问:“这是什么?”
赵铭从闻铮陡然色变中察觉到什么,斟酌着答道:“闻总,我没有打开看,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闻铮死死盯着文件,周身萦绕着骇人的低气压,赵铭举了半天,手臂都僵硬了,也一动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
休息室寂静得宛如一座坟墓。
良久,闻铮终于慢慢探过身,伸手抽走文件。
不过薄薄几页纸,拿在手上竟沉如千钧。
“刺啦”一声,文件袋被撕开。
闻铮紧咬着后槽牙,用力把里面的纸张抽出来一半。
【离婚协议书】
硕大的标题深深刺痛了他的眼,除此之外,他什么都看不见。
不是闹脾气,也不是欲擒故纵,那个从来对他百依百顺、心里眼里都只有他的青年竟然真的要跟他离婚?!
想到这里,一股邪火从心头烧到了头顶,烧得他双眼通红、面目扭曲。
一向不表露情绪的赵铭也是满脸震惊,他当了闻铮多年特助,再清楚不过宋初墨对他老板的感情。
他默不作声抬眼,只见他那位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老板还保持着打开文件的姿势,胸膛剧烈起伏着,呼吸粗重,脸色难堪得像是集团下一秒就要进行破产清算。
不等赵铭吃惊,闻铮已经唰的一下完完全全把离婚协议书抽出来,然后发狠地将其撕成了两半。
休息室里不断传来纸张撕裂的声音,间隔越来越短,声音越来越急。
赵铭悄然低下头。
直到把那薄薄几页纸彻底撕成连一个完整的字都看不出的碎片,闻铮才收手,将其一拢,全部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等到赵铭再抬眼时,闻铮已经坐在椅子上优雅地擦手,除了眼中弥漫着几处血丝,头发也略微凌乱地搭在额前外,没人能猜到他此前的失态。
“他在哪?”闻铮嗓音有些嘶哑。
“夫人现在住在他的朋友高乐家。”
闻铮修长的手指交叉,冷静地命令道:“把今晚所有的工作和行程都提前到下午,实在排不了的就改到明天。”
“下午六点,我要准时下班。”
言语间,似乎又恢复成了以往那个杀伐果断的君王。
赵铭立马应下:“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闻铮闭了闭眼,心头闪过一个如野草般疯长的念头——
他要去把人抓回去,关起来,狠狠地惩罚他。
让他哭出来,让他再也不敢说出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