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墨脸上没有半点意外,他顺从地打开车门,下车后身形微顿,转身提醒道:“闻先生,什么时候可以把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寄给我?”
闻铮压着怒火:“我工作太忙了,没这么快,你罗列的条款还要让律师逐一核对。”
宋初墨皱眉:“大概给个期限吧。”
“宋初墨,你真以为我没了你就会怎么样?”闻铮眼神阴鸷。
“既然不会,那就麻烦快一点。”宋初墨不为所动道。
男人冷冷地扫他一眼,扔下一句“一周后”,便砰地拉上了车门。
陈叔很快赶了过来,宋初墨收拾好表情迎上去,焦急地问:“陈叔,你知道我朋友在哪吗?”
“夫人别担心,闻总没对您的朋友怎么样,他现在正在川味轩的包厢里用餐。”陈叔指了指街对面一家老牌连锁川菜馆。
宋初墨顿时松了口气:“谢谢陈叔,您开车小心,那我先走了。”
“哎好。”
“对了陈叔,我跟闻先生很快就要离婚了,以后,不用叫我夫人,叫我小宋就好了。”
这个老实木讷的司机一向不善言辞,只能沉默地目送宋初墨走远。
“怎么这么久才过来?”
陈叔一上车,闻铮就冷冰冰地问道。
陈叔边启动车辆,边从后视镜小心翼翼地瞄了眼闻铮,斟酌着说:“抱歉闻总,刚刚跟夫人说了一会儿话。”
闻铮似有若无地应了一声,沉吟片刻,忽的问:“他跟你说什么了?”
陈叔老老实实地说:“夫人问我他的朋友在哪。”
“还有呢?”
“还有……”后面的话陈叔再老实也没胆子说出来,他只能避重就轻地说,“夫人让我路上小心。”
“没了?”
陈叔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没了。”
“呵。”闻铮骤然冷笑两声,偏头看向窗外,不说话了。
关心了高乐,关心了司机,唯独不过问他。
回想起青年要求离婚时决绝的表情,闻铮只觉得胸口处像堵了一团棉花,让他有些呼吸不畅。
车窗缓缓降下,裹挟着十足冷意的风瞬间灌入,闻铮精心打理过的发型被吹散开,他伸手抓了一把风,辨不出喜怒地命令道:“开快点。”
“好的闻总。”
青年单薄的背影从后视镜中一闪而过。
*
在那辆熟悉的宾利消失在视野中的瞬间,宋初墨挺直的脊背垮塌,脚步也慢了下来。
他所有的冷静和从容不过是用尽全力伪装出来的假象。
宋初墨到达包厢的时候,高乐已经边骂边吃地吃过一轮了。
见见到宋初墨走进包厢,高乐连忙咽下嘴里的东西,起身朝他走去:“墨墨,狗男人没对你怎么样吧?!他找了好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守在门口,不让我出去,担心死我了!”
“别担心,他没对我怎么样。”宋初墨瞄了眼已经吃得七七八八的一大桌子菜,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这都是你一个人吃的?”
“对啊。”高乐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饱嗝,“我这叫化悲愤为食欲!这些菜都冷了,来,墨墨,你再点一些吧,反正是花他的钱。”
宋初墨在高乐旁边坐下,望着一桌大鱼大肉,甚至觉得有点反胃,摇头道:“不用了,我随便吃点就行。”
“那怎么能行?”高乐把服务员叫了进来,财大气粗道,“你们这最贵的粥来一份,再来一份金牌烧鹅、一份蜜汁烤羊腿、一份芝士焗波士顿龙虾和一份素炒羊肚菌。”
服务员好心提醒道:“先生,只有二位客人的话,可能会吃不完哦。”
高乐大手一挥:“你们只管上菜就是了,那位闻老板会付钱,我们吃不完还可以打包带走。”
“好的,请稍等。”
高乐愤愤地戳起一筷子松鼠鳜鱼:“我今天高低得让他知道得罪我高乐的下场。”
“这点钱对他来说根本不痛不痒。”宋初墨有些担忧地看着高乐,“倒是你,别把自己撑坏了。”
“放心吧,我可是大胃王。”
没等一会儿,高乐点的菜一一被端上桌。
“墨墨,你快尝尝这道688元/锅的粥,味道确实很鲜美。”
宋初墨依言尝了几口,却没品出任何特别的味道,兴致缺缺地回:“嗯,还可以。”
高乐放下调羹,试探性地问道:“那个,墨墨,闻铮到底找你什么事啊?”
宋初墨搅动着热气袅袅的粥,目光有些出神:“他说,他不同意离婚,想让我回家。”
高乐心中一紧:“我靠,那怎么办啊?直接起诉离婚?”
“不到万不得已,我还不想走到那一步。”宋初墨停了动作,说,“我故意激怒他,他已经同意一周后给我答复。”
“这样。”高乐不禁松了口气,“那我让表哥最近几天随时待命,万一闻铮对协议条款有疑问,咱们可以随时商定修改。”
宋初墨点头:“……好。”
等待闻铮联系他的那一周时间里,宋初墨每一天都异常忙碌,或者说,是他故意让自己异常忙碌。
他给自己接了好几个学员,有初中生,有艺考生,也有大学生,他把每天的时间排得满满当当,几乎连喘气的间隙都不给自己留。
高乐看着明显消瘦了一大圈的好友心痛不已:“墨墨你这么拼命做什么?我又不是养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