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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偷心·小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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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灯暖黄的光晕下,黎雾用筷子尖拨弄着碗里的米粒,一粒一粒地分开又合拢。餐桌对面,老黎的手机屏幕蓝光明明灭灭映在他脸上。

“之前说的养猫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黎雾换了话题。

黎爸突然语气一变,“慈爱”不在,只撂下生硬的两个字,“不行。”

……

思绪被陈明清的声音拽回来。

“这只小猫有什么特别的啊?你心都被它偷了?”他跺着脚,鼻尖冻得通红。

黎雾说不出的烦躁,忽地转身:“对,我就是心都被它偷了。别那么多废话,赶紧帮我找吧。”

“我废话?我跟那卖力的时候你是一眼不看啊。”

刚刚他跑遍了院内每栋居民楼的楼道,跑上跑下就为替她找这只踹过他一脚的小祖宗,黎雾非说是那天小猫被他吓着了,从此再也不相信虚伪的人类才藏起来的。

天地良心,他能找谁说理。

如今他们所在的“柳居”是知夏附中配属的家属院,院内居民绝大多数是附中的老师,只有一小部分房屋拿来售卖和出租。因为位置绝佳还是自带学区,整个小区被炒到了天价,就连不足20平米的蜗居都有人挤破了头争抢,一售即空。

前些年还有新闻爆出有鸡娃妈为了抢一套附中学区房,变卖了家里所有财产不说,甚至还不惜借了高利贷加价买房,就为了一个能送孩子进附中初中的名额。

只可惜小孩不争气,就算进得了初中也考不上附中高中,气得妈妈深夜揪着他暴打,哭诉这些年自己是怎么为了家庭和孩子付出和牺牲,自己的人生有多失败,倾尽一切都希望孩子能飞黄腾达出人头地,逼得孩子差点跳楼。

当晚警车围了一小区,红□□在夜空闪烁,警声震天响。

想当初黎雾看到这条新闻,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为什么这条新闻里只出现了鸡娃的妈,那消失的爸去哪里了。第二时间想到的是自家母后,也是个典型的付出型人格,最爱说的就是“在我心中,你爸爸排第一位,你排第二位,其次是家里的老人和亲戚,最后才是我自己。”

都属于典型的中国式家庭,缺席的父亲,献祭的母亲,和困惑的孩子。比起新闻里的极端案例,黎雾的家庭看起来和谐许多,但骨子里的问题却是相似的。不论是新闻里的鸡娃妈还是她的妈妈,无疑都是在婚姻和家庭中看不到自我的女性,将全部的情感、精力、心气都投入到他人身上,看起来和谐美满,实则充满了被控制、压抑和无力。

当然以上讨论的这些都不在陈明清芝麻大点的脑子的考虑范围,他脑中唯一的想法就只是,这个小区真tm称得上是魔窟了。

找猫的这一路他撞见了四五个学校老师,这频率堪比附中校园了。

远远看见副校长的那一刻,他一溜烟躲到了隔壁墙角,脚下打滑险些摔倒,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却没想到被人从背后突袭,一回头就看到了自家班主任老郝,手里还拎着个小孩,两人表情出奇的相似,都是一副好奇的样子。

"你大周末来这儿干嘛?"老郝皱眉。

陈明清看清来人吓得一哆嗦,像是耗子见了猫,被踩了尾巴跑又跑不掉死也死不了,只能装模作样立正站好,态度毕恭毕敬,脸上堆起笑容:"好巧啊老师,大周末也能碰见您。"

“嗯,你不学习跑这小区里鬼鬼祟祟的干嘛。”老郝眯起眼睛,目光犀利,上下打量着他。

“报告老师,我不是不务正业,是黎雾叫我出来的。”

好学生在老师眼里总是自带光环,听到黎雾的名字,老郝的神色果然平和了许多,咳了一声还带着老师的威严,“谁说你不务正业了,她叫你出来干嘛?”

陈明清手直直垂在两侧,站得乖巧:“报告老师,这不是马上要有那什么互帮互助小组吗,我俩准备一组,她教我数学。”

“你确定?”听到这句老郝像是起了疑心,尾音上扬,“互帮互助得有个‘互’吧,你能帮她什么?纯吸血?”

随后他上下目光扫视打量了陈明清半天,那表情写在脸上,昭然若揭,就差直接说出来了。

——她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当陈明清把这段声情并茂唾沫横飞地讲给黎雾的时候,黎雾简直快要笑喷了,一点不买账,手撑在墙边弯着个腰笑得前仰后合,“不是,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居然会觉得老郝是以为我看上你了。”

“怎么了。小爷我也是人气很高的好吗,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想和我表白。”陈明清抱着手臂一脸不忿,“瞧不起谁呢。”

“重点不是这个啊。重点是就算是互帮互助,为什么帮到人家小区里来,你这解释纯粹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你知道吗,越是撒谎的人,越爱提供一些无关紧要细枝末节的细节,老郝不戳穿你都是仁慈。”

“而且我已经有想组学习小组的人选了。”黎雾说着就转身向小树丛方向走去,前几天下过雪,树枝上挂着未融的冰霜,扒开树丛时雪沾在手指融化成细小的水滴,透心的凉。

她不由得更担心起那只黑脸小猫,冰天雪地的不知道它一小只躲在哪个小角落瑟瑟发抖呢。

陈明清跟在她身后,忽地来了兴致:“谁呀?不会是我哥吧。从他来那天你就一直怪怪的。我都怀疑你不是被小猫偷了心,是被他偷了心吧?”

黎雾懒得搭理他,没说话,一个人自顾自在前面走,雪地靴踩在枯枝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见她不应声,陈明清从地上捡起根树枝贱兮兮地伸过去戳她的肩膀,树枝上还挂着一小块雪,随着他的动作落下来,“喂,就算你想和他一组他还不一定乐意嘞,陈忘野最怕麻烦了,能独来独往就肯定不会和人搭伴结伙。”

“等下。”陈明清忽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黎雾有些不耐地回头。

“我突然觉得这个场景怎么有点眼熟呢。”他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枯树枝,眉头皱成一团,像个得了健忘症的八旬老汉,郁闷地锤了下自己的脑袋,“诶呀到底是什么来着。”

“什么什么啊?”黎雾莫名其妙,双手插在口袋里,不耐烦地跺着脚,雪地被踩出一个浅浅的坑。

“你再跟我说说那只小猫长什么样子?我那天根本没看清,就看见个毛绒绒的东西飞过去。”

黎雾撇撇嘴,心说那这两个小时他们找什么呢,叹了口气描述道:“它身上是雪白雪白的,脸和耳朵还有脚丫子是灰黑色的,脸很圆,身子也很圆,憨憨傻傻的。”

“靠!”陈明清猛地挥了下树枝,雪花飞溅,语气突然亢奋起来,“我想起来了!你说的那只小猫我在朋友圈见过,当时照片里地上也有这个柳枝。”

黎雾竟然还指望他能说出什么信息,明显失望了,“对啊,我之前朋友圈发过它一次,远远拍它在地上吃饭来着。”

“不是不是,我看的那张图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揉小猫的头,我还想着这小猫挺特别,像是颗黑芝麻汤圆被那只手给捏爆了,都漏了馅了。”

“有必要强调‘骨节分明’吗。”黎雾关注点跑偏,“写言情小说呢?这么爱措辞。”

“你等我找找…”他说着就掏出手机低头开始认认真真地翻朋友圈。

-

于是,半小时后。

当陈忘野听到门铃,一身倦意地拉开家门,扑面而来的就是零下好几摄氏度的风霜,和来自眼前不速之客的一句没头没脑的指控。

两人面色凝重,那架势像是要拿着手铐把他就地正法了。

黎雾板着个脸:“咳咳,你承不承认,自己就是个无恶不作十恶不赦的。”

千钧一发之际,她忽地顿了下。

这么一顿,陈明清瞥她一眼下意识就想接梗,脱口而出,下了罪名——

“偷、心、贼。”

这三个字像是一记重锤,砸在陈忘野头上。眼前两个人,一个怒气冲冲,一个幸灾乐祸,半晌没有说话。寒风从门缝中钻进来,吹散了屋内的暖气。

陈忘野站在门口,半靠在门框上,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家居服,黑发微微凌乱,像是刚从睡梦中惊醒。

过了半晌。

“再说一遍。”他慢悠悠开口。

……

"我偷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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