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诡异的安静,只能听到玉柔不停啜泣的声音。
“走。”片刻后,谢知行对众人说。
沈梨注意到临走之前,谢知行特意偏头,多看了瘫在地上的玉柔几眼,刚开始是在她的脚上。后来,他视线与玉柔对上的那一刻,玉柔将脸埋在膝上,紧紧抱住自己,手脚都缩到宽大的衣袍下。
外面的雨依旧在下着,天灰蒙蒙的,整个村子像是忧郁画家笔下的水墨画,静谧美好却蒙着淡淡的阴影。
谢知行突然开口,问众人:“昨夜这边是下雨了?”
知县忙附和:“是的,我们这块一到夏季,天气总是阴晴不定,一会晴一会雨的。昨夜不似现在的小雨,下的是一阵急雨,把我夫人养在院子里的花打落了不少。”
“我们现在去哪里?”沈梨和谢知行并肩走在前面,偏过头看他。
办案时,少年不似平时般玩世不恭。眉眼微蹙,神情肃冷,看着专注又认真,颇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势。
“找村里其他人问问情况。”谢知行沉声回答。
众人一齐来到邻居家,逐个进行审问。当问及对两口子的印象时,大部分人都说两口子贪财,视钱如命,容易在小事上与人发生争执,平日里得罪的人不少。
但几乎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除非凶手是个极其小肚鸡肠、容易记恨的人,不然不至于痛下杀手。
在审问过程中,谢知行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这个村里大部分都是年轻人,除了刘家那两口子,就没看到其他老人的身影。
针对此事,谢知行特意又找了些人问,得到的回答是近年来村里的老人都接二连三病逝了。
在去下一家村民的路上,知县没忍住发出心中疑问:“这……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恕下官愚钝,到底何处不对?”
谢知行没理他,继续往前走。到了下一家直问村民,村里可有其他老人存在。最终得到回答,有,只有一位了。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又去往这位老人家。
老头姓张,正值花甲之年,与刘家两口子一样的年龄。穿着身粗布麻衣,拄着一根雕花拐杖,头发花白,脸上沟壑纵横,慈眉善目的。
一行人进了堂屋,张老头邀请几人落座,沏了好几杯茶水。当被问及玉柔和刘家两口子的事情时,老头揉了揉太阳穴,直摇头叹气:“唉,玉柔这姑娘,实在是个可怜人啊。自小被她爹娘卖到青楼,长大后才被她那青梅竹马赎出来。没成想,两人成婚后,一直不和睦。好不容易生了个孩子,也没能留住。”
沈梨心头一紧,问:“玉柔姑娘长大后才回的桑叶村?”
老头微微颔首,说:“是的。回来后,他爹娘也不怎么疼她,找她干农活倒是勤快。”
谢知行低睫,吹了吹茶杯里的浮沫,云淡风轻地追问:“她爹娘是为了钱卖她?”
“算是,也不全是。”老头接着说,“那年恰逢干旱,村里颗粒无收。有不少人就建议,将玉柔卖掉,否则他们一家人都得饿死。我当时还拦着呢,我说他家不过就两个女儿,还不至于这么做。老两口硬是没听我的。”
“那些提议的人如今是否都过世了?”谢知行骨节分明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木桌,语气平静无波。
老头颔首,捋了捋花白的长胡须:“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年纪都不小了,这些年老的老,病的病,一个接一个都走了。现在刘家夫妻俩个也走了,就只剩下我这老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