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创世坞,神上和御纳户便被秘密传唤回了方舟。离萝随染心里不舍,却也未做挽留。自神上在鬼镇老宅醒来后,御纳户就再也没开口说过话,离萝对此深感困惑。御纳户不开口,却也依旧默默守护着她。渐渐地,离萝也习惯了御纳户对她的沉默。
另一边,司冰烟和博安安并未回落岛,只是托人向神司报了平安。神司忙碌于旁事儿,无暇顾及她们,两人索性直接随慕然长居到了琉璃阁。
如此,琉璃阁比之前还要热闹。
平日里,慕然最爱听客人们讲那些稀奇古怪的轶事。尽管多是些难辨真伪的家常里短,她却乐此不疲,将这些趣事当作打发闲暇时光的消遣。除了她,司冰烟则总待在二楼的工作台前,博安安则忙碌在招揽琉璃阁的生意上。
大约一周的时间,三人同时被叫去了佛文书院做任务汇报。离开时,三人恰巧碰上了神上、御纳户和若竹三人。司冰烟抬眼儿望向神上,见彼此距离渐近,正想主动上前打招呼,化解鬼镇之行的尴尬,却只见到神上带着御纳户和若竹毫不停留地从她身边插身而过。神上未曾与她有任何眼神交汇,唯有跟在后面的若竹简单向她和博安安鞠了一躬,随后匆匆跟上神上的脚步离开。
慕然觉得莫名窝火。她瞥了一眼愣在原地的司冰烟,随即转身朝神上离开的方向,阴阳怪气地开口。
“往日彬彬有礼的神上大人,今日怎不给主神大人请安了?莫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心中有愧?”
神上脚步一顿,冷冷回应。
“见过主神,少神。”
说完,她便准备继续离开。可慕然显然不愿就此罢休,语气尖锐地追问:“这就是你们方舟祀奉神明的态度?”
神上再次停下脚步,却并未回头,只是隐忍地站在原地压抑着。
若竹见状急忙折返,她双手合十,低垂着头,神情焦灼地看向慕然,语气谨慎地带着几分恳请:“慕小姐...神上...”
还未等她把话说完,猛然转身将她护在了身后,目光凌厉地狠狠瞪向慕然。然而,面对慕然的强词夺理,神上终究无力招架,只得微微低头,朝司冰烟和博安安恭敬行礼。
“见过主神大人!见过少神大人!”
神上如此难堪难堪的模样,令若竹都不敢抬头,气氛一时间凝重至极。
博安安皱着眉瞧了眼儿慕然,随后向神上缓言安慰道:“莫要在意慕然的胡话。”
慕然的咄咄逼人的态度也让司冰烟费解不堪。然而,神上也并未做任何解释,只是停在原地,垂着头,脸上写满了不悦与隐忍。
慕然沉默地抱着双臂,目光瞥向别处,神情冷淡。
本以为她的挑衅会就此打住,却没想到她接下来的话彻底激怒了神上:“难不成,那些谣传才是你对主神大人退避三舍的理由?”
若竹猛然一缩,先是震惊地看向慕然,随后迅速将目光转向神上。
站在对面的司冰烟和博安安也立刻察觉到若竹神色古怪,虽有困惑,却未料想到慕然的这番话竟有如此大的威力。
一向沉着冷静的神上此刻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她瞬间闪身至慕然面前,咬牙切齿地瞪着怒目与她对峙。
博安安见状,连忙将慕然拉回到自己身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试图缓和:“慕然已经被外面那些疯言疯语鼓捣得脑子不清醒了。神上你莫要在意!”
尽管博安安在努力化解尴尬,可神上仍旧心事重重,神情阴郁。她倔强地横眉冷对,瞥向博安安的眼神除了冷漠,仿佛就尽剩下愤恨。
司冰烟上前一步,挡在博安安面前,朝神上冷言致歉。“望神上大人见谅,我替安安和慕然同你道歉,望神上莫要在意。”
面对司冰烟,神上原本满腔的愤怒与怨恨竟莫名被一种愧疚感取代,仿佛某种无形的力量将她割裂。满腔的愤怒和怨恨都因司冰烟的低姿态化作了灰烬。她无法控制这样的情绪,只阴沉着脸垂目,她右手紧握成拳抵在胸口,恭敬地向司冰烟弯下腰。
未等她开口,司冰烟便拉着博安安朝她鞠了一躬,随后又牵起慕然的手,转身离开了佛文书院。
神上停在原地,不受控地痛苦煎熬着。她仍旧只是垂着头,沉默不语。身旁的若竹见状也丝毫不敢靠近安慰。
离开一阵后,司冰烟才甩开慕然的手转身质问起来:“你今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谣传?怎么就能让她那般发脾气了?”
慕然昂起头,愤愤道:“哼!对你有愧,亦或者是谣言如实!不然哪会这般作态!”
司冰烟深吸一口气,无奈地闭起眼睛:“什么谣言?为何要对我退避三舍?直接说重点!”
博安安沉默地躲在一旁。
慕然先是害怕地缩到博安安身后,偷偷瞥见司冰烟一脸严肃后,眉心蹙了又蹙。她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绕到司冰烟面前,语气急促地解释道:“满世界都在传神上得到了一件什么‘宝贝’,那‘宝贝’可正是你苦苦寻找的‘钥匙’!”
“若不是你总待在璃阁里的二楼,许也早听进了这些传言。“她顿了顿,又压低声音反问:“先前在鬼镇,你可想明白什么为何有人直至你而来?”
——钥匙?
司冰烟垂目沉思,顺着慕然这番话细细回想,确也觉得有些蹊跷,可更多的还是仍是难以置信。然而,她始终找不到能为神上开脱的理由。
沉默片刻后,司冰烟加快了脚步,神情凝重地向前走去。慕然跟在后面,一边喊一边追赶,而司冰烟却只是低着头,脚步匆匆,头也不回地疾行。慕然跟在后面追得上气不接下气。
许是受到慕然那番话影响,一路上,旁人议论的只言片语仿佛被骤然放大,清晰入耳。正如慕然言说那般,如今整个彼世都在谣传——神上得到了两把钥匙,即将重开‘天启’。
司冰烟想不通,她无法理解这些传言的来龙去脉,可是越揣摩,越是觉得有一堵墙膈应在胸口前。
回到琉璃阁后,三人坐在一楼各怀心思地沉默起来。
约莫着3分钟左右,司冰烟开口问博安安:“可有寻到些线索来?”
对博安安动用神识搜寻信息的举动,司冰烟似乎早已预料;而博安安也坦然回应了她。
“确有其传言,但大多也都是从方舟的敌对势力口中传出的,似乎都早已认定了钥匙就在神上那里。”
博安安皱眉自喃起来,“可...可我并寻不到传言的源头。每次似乎快要抓住线索时,就会突然被某种力量屏蔽,线索戛然而止,仿佛被人刻意截断。”
慕然看了看博安安,眼神很是困惑,暗自思忖着。
——美女冰烟是什么时候让安安少神去寻这些线索的?她明明一直在我视线范围内啊……
她沉默地听着,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可能的答案。
随之,司冰烟和博安安也沉默了起来,房间顿时鸦雀无声。
这时琉璃阁的大门口响起了门铃。
回头一看,只瞧见一只个头仅半个膝盖高的华美人偶正探着脑袋往里张望着。原本洋洋洒洒坐在台阶上的思、恋、盼、忆也一灰溜儿躲到了司冰烟脚后跟儿;稍大一些的席冰缘则阴沉沉地藏在柜台后注视着那只华美人偶——烟花。
“寒月美人儿来得巧啊!”慕然顿时眉开眼笑,先前的阴霾一扫而空,语气中满是欣喜。
“慕老板好久不见。”姬寒月柔声回应,举手投足都尽显万般风情.她微微颌首,倾身向司冰烟和博安安致意,姿态优雅而从容。
司冰烟微笑着起身,热情地招呼她落座;博安安则顺手将斟好的茶水轻轻推到她面前,动作自然又体贴。
“寒月姑娘今个怎有闲来琉璃阁这边儿?”司冰烟语气温和,带着几分好奇与关切。
烟花的精致轮廓陪衬着姬寒月的妩媚风情,主役两相得益彰,宛如一幅行走的精致的画卷。姬寒月怀中抱着一束烟花,目光温柔地扫过思、念、盼、忆四小只,大方地向它们挥了挥手。然后,四小只却依旧怯怯地躲在司冰烟脚下,不敢上前。
面前的女人仪态优雅,目光流转间带着几分俏皮。她望着司冰烟和她的使役们,掩嘴轻笑,优雅而内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