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苑里不乏探视的器械,皆出自赫赫有名的地坤遁甲门派,可是那个闯入天籍阁七楼的人却诡异地隐藏了行踪,没有留下任何踪迹。
为此,不信邪的云如言将所有器械检查了一遍,愣是看不出一丝纰漏,就连那些用于追踪的阵法也无丝毫异动。
听到这件事后,仰头望着天籍阁七层的银发男人转过身,一对深邃的瞳仁里却无半分诧异之色,只道是结界的阵法有误,掷出了巨石,之后提醒那些负责安护学苑的门徒,在结界修复之前需加强巡视,以防伤到新入学苑的学生。
故意迟来的炎临微末隐在一众仙师修士后面,悄然打量过那一银发之人,他没想到肖无渊还不过半百,却是一副老态龙钟的面容,不知是因修习推演术太过耗费心神,还是接触过什么东西。
四下打量一番,炎临微末低声问一直黏着他讨喜酒喝的醉老头:“金掌门,听闻你见多识广,不知这天籍阁七楼到底存放着何等珍贵的书籍,值得肖苑长亲自动手加固禁制?”
金仁怀抱酒壶,抬手轻轻推了推滑落的老花镜,以自来熟的语气,与炽焱神君称兄道弟的同时,大言不惭地开口:“老渣啊,不是我吹嗝~放眼仙门百家,我金大仁的感探术若排第二,没有哪个金属性元炁的道友敢排第一!”
炎临微末见识过金仁施法,后者感探未知和调配空间的本事确实不是盖的,于是他当即点头捧高,感叹一句:“金掌门果然名不虚传,那你一定也探过这里吧。”
“嘿嘿,那当然,想当年我入学苑第一日便把整个启碇仙岛探了一遍,还在后山挖出两坛子陈年佳酿呢……但这里……”
金仁整日醉醺醺的,脑子有时并不灵光,听不出炎临微末在套他的话,可提及天籍阁时,他还是面露难色,摇了摇头,“有点怪,许是我探错了……额嗝~不提这事了,老渣啊,你啥时候与止止成亲,可别忘了请我喝喜酒呀。”
炎临微末自行忽略金仁后半句,追问道:“怎么个怪法?里面不就是存放了一些书籍吗?难不成有成精的书虫?”
“哪有敢在启碇学苑成精的妖物,肖苑长看重天籍阁,不过是因十年前,肖苑长的师父,也就是白旸尊者曾在这里驾鹤西去,此后,肖苑长为避免旁人打搅白旸尊者的元魂,这才在七楼设了结界。”金仁漫不经心地说着,待灌了一口酒后,忽地维持着仰头的姿势,咂咂嘴道,“不过……”
“不过什么?”炎临微末屏气凝神,等着金仁吐露探查到的怪异。
怎料金仁突然冒出一句:“要是这里能改成酒窖就好了,那得存多少酒啊!”
炎临微末:“……”
不着边际的话说完,金仁似是想到了什么,眯了眯朦胧的醉眼,忍不住叹息了一声,沉吟道:“当年,白旸尊者突然离世,未来得及给后世留下一句预言,当真是遗憾呐,如今除了肖苑长,擅习推演术的修士万年难遇一个,更别提预言师了……对喽,期木那孩子当年就颇有当预言师的天赋,只可惜,天妒英才……我记得,那时因此事,肖苑长还与白旸尊者大吵过一次……”
炎临微末当然清楚金仁提到的期木是谁,毕竟白旸尊者生前就收过两个徒弟,一个是启碇学苑的苑长肖无渊,一个便是期木上仙。
所以听到金仁这句话,炎临微末掩藏起眸中不明的情绪,只顺着话头问道:“哦?肖苑长这般稳重之人,怎会与自己恩师大吵大闹?”
就着绵长的酒香,金仁放任思绪回到了多年前,缓缓道:“仅那一次吧,当时白旸尊者得知徒弟死讯后,便前往期木所在的镇压邪魔的地方,回程时路过逐月仙郡,在天乾奇门小留了几日,我与白旸尊者年轻时相识,算是多年的酒友,那晚我带了两壶佳酿,前去探望他,却听房内传出激烈的吵嚷声,我偷瞄了一眼就离开了,师徒之间哪有隔夜仇啊,许是期木新丧,二人心里皆不好受,说话才失了分寸罢了。”
“是啊,肖苑长向来敬重白旸尊者,即使白旸尊者的元魂早已散尽,却仍尽心修复这结界……”炎临微末若有所思地低喃,待沉默须臾,转而又问金仁,“对了金掌门,你方才说这里奇怪,可是指这里的阵法奇怪?”
“额嗝~这阵法确实有点怪,因为……”金仁吧唧了两下嘴,享受似的回味了片刻,“我闻到了不怎么正宗的酒香味……实在是怪哉,你说这酒香怎么能不正宗呢?怪,真怪嘞。”
炎临微末挑起一端眉头,干巴巴笑了笑:“这么一说……还真是怪……”
怪你是个酒鬼啊!
想到脚伤的白止止独自待在宿舍,炎临微末一看金仁说起了不清醒的醉话,再没有打问什么,随意找了个由头,用传音咒与离烬说了一声便离开了。
而这时的白止止仍与炎临微末留给他的那包吃食相看两不厌,他呆呆地看了足有半个时辰,直看得控制不住地仰起了嘴角,他才恍然回过神,抬手拍了下胡思乱想的脑袋。
白止止偏喜甜食,对这种软糯醇香的糕点更无抵抗力,当他揭开这一层接一层的糕片,那桂花蜜的清香携着某人的心意瞬间让他心下一动。
然而正当他拿着一片糕点,满心欢喜地吃着时,寝室外突然响起的开门声一下子让他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