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另一间客房里。
风透过单薄的中衣拍在皮肤上,苏枳羽感觉有些冷,挣了挣把自己吊在房梁之下的麻绳,蹬腿在半空中荡悠,心中却有一些安宁的感觉。
苏家依然恪守当年仙盟之主的家规,血脉正统高低如同云泥之别。
哪怕在夜里,家奴们也会被主家无理的要求弄得疲惫暴躁,从而来到偏房庶子的门前,以他们喜欢的方式撒气或者管教。
献南山弟子稀少,山林很静,那些经常在晚上撬开被小公子用柜子抵住的门的家奴们不会再来了。
这对苏枳羽来说是一件好事他不久后会在献南山过上第一个端午节,虽然捧着并不好看也不太可口的粽子,但这样的日子美好到想都不敢想。
所以他偶尔也会怀疑自己,为什么会亲手毁掉与献南山的婚契,将自己再次投入地狱。
苏枳羽哆嗦身体,出神时忽然被门推开的声响吓得一惊,看清来人的那一刻,他脸色骤变。
“裴云昼,你个小畜生,床摇得那么大声我全都听到了!你简直欺师灭祖,唔唔……”
“小声点,她还在睡呢,”裴云昼走得轻缓,抬手捂住了他的嘴,“现在我要把你丢下山,记得滚远点,别出现在她面前。”
苏枳羽恨恨地盯着他,咬下口的瞬间对方松开了手,怒吼道:“她是我的名正言顺的未婚妻,要滚的也是你!”
“新婚之夜不宜见血,但你真想找死的话,我可以送你一程。”
裴云昼后退半步,哪怕仰视着苏枳羽,在气势上依然是睥睨鬼域的王者。
“那是我媳妇……不对!”苏枳羽愕然道:“你明明全都想起来了,为什么不打破这个幻境?”
裴云昼沉吟,笑容意味深长。
苏枳羽感觉对方在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捏住了不得了的把柄,眼里闪出惊喜的光。
“好啊,我要出去告诉松声,你这个觊觎师父的败类,看你以后还敢在她面前演什么纯情小白花!”
“你去啊。”
裴云昼眼中毫无心机诡计,诚恳回答。
苏枳羽没反应过来:“……啊?”
他一个鬼域之主坦荡个毛啊?!
裴云昼食指与中指间夹住薄刀刃,在空中轻轻一划。本就摇摇欲坠的绳子随即断裂,苏枳羽失重摔下来,被凭空飞来的枕头一挡,在地上滚了几圈。
私仇,绝对的!
苏枳羽咕蛹坐起来,对上了裴云昼冷冽的目光,咬牙激出了几分血性:“松声把秘境打穿了,我是不小心掉进来的,我看见她昏在你旁边了,她人呢?!”
“关你什么事,先给我滚出去。”
裴云昼拿布条塞住苏枳羽的嘴,他对松声可以不遗余力相救,给苏枳羽一刀痛快算他好心。
刀光在苏枳羽眼前一闪,在即将落下之际忽然停了,二人同时看向门外,然后裴云昼身形一闪而过。
“你去哪儿了?”
裴云昼裹着夜间露气小心翼翼钻进房中,忽然听见冷不丁的一句,腿撞上桌角,噗通一下摔在地上,抬眼时,松声正和衣坐在床幔围出的阴影里。
“撞疼了吧,什么事这么心虚?”
松声的眼睛照映昏暗月色,看上去格外幽深,此刻裴云昼完全能想象出她狡黠的表情,来自她对这个世界陌生又好奇以至于过度的观察力。
“张叔不在山上,今天听苏家叽叽喳喳一天没来得及做饭,我太饿了,去厨房吃了个馒头。”
裴云昼惯常酝酿出几滴眼泪,狼狈地拖着撞疼的腿,坐在地上仰视着她。
松声脑海中存着起码半本乔洛芷炮灰重生复仇记,对不寻常的细节一直保持着敏锐的嗅觉,此时少年顶着一张漂亮的脸,神情破碎的样子,实在是我见犹怜。
放在鬼修反派身上,却给人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
但裴云昼看起来乐在其中,松声不拆穿,抓了颗滚落在被褥边缘的红枣喂给裴云昼。
“没想到你在献南山时灵力这么弱,用鬼修的方法速成听说很伤元气,你在外面的身体很虚弱,在幻境内用鬼修功法会不会影响幻境之外?”
裴云昼眼睛亮了亮,对她突如其来的关心受宠若惊,事实上,强行催动鬼修功法对本体会造成一定的损伤。
原本可以靠这身伤再搏她心软,现在已经不需要。
裴云昼心念电转,认真道:“心魔幻境中我们是以灵识存在,完全不影响真正的身体,我虽然消耗灵识,但心若磐石,反而是每一次和你一起都会有种奇异的感觉,这大概就是神交。”
松声不由一愣,心道怎么可能完全无伤,随即联想起不可说的事情,脸颊泛起不寻常的热:“神交?这倒是……”
裴云昼不容她继续深想,主动贴上来,顺着她撑在床边的手背不断向上,落下一串很轻却很珍重的吻,亲得松声仿若电流涌入,浑身酥麻。
先是轻吻舔舐直至敲开她的牙关,然后将她放置在软被里,缓缓解开她单薄的裙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