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峤感到失控。
在见到祝芳岁各种各样的面目之后,在意识到自己常常被她蒙骗而又下意识相信她之后,在听过二十块钱的赝品宝石项链故事之后。高峤失去原有的和祝芳岁相处的能力。
她常常借故在酒店加班,喝大杯浓缩冰美式,让自己的精神振奋过度,一晚上把自己关在办公室,对员工提交上来的方案自己一个人默不作声地修改十八遍,在日出的时候回复员工她提交的方案不错,可以执行……总之做尽折腾自己的事情。
敲开高峤办公室的门的人是郁青。
她在五月份的第一个周六的凌晨不请自来。在高峤对面坐下时,高峤从屏幕后面冒出一双黑眼圈极重的眼睛,在下一秒把手边还没有开始喝的冰美式给她推过去,“怎么了?”
“检查一下你的生存状态。”郁青把冰美式拿走但没有喝,给高峤推过去一瓶养乐多,“最近我都在凌晨收到你的消息,来看看你怎么还没有熬夜猝死。”
高峤把有疑问的报表拖进助理的对话框发送,“看起来我让你遗憾了。”
“是有点遗憾。养乐多你喝不喝啊?我都给你打开了。”郁青推推小瓶子。
高峤的手从键盘上移开,放到养乐多上,一口喝光一瓶。她把空瓶放到郁青手上,“喝完了,谢谢。”
郁青丢掉空瓶,从办公桌后绕过去,在高峤身边站好。高峤对她向来给予最大限度的坦诚,酒店报表是她随意能看的,郁青因此看见酒店漂亮的流水账目。
她拉一拉高峤的袖子,“姐,别看了。”
“那看什么?看你吗?”高峤嘴上这么说,手很听话的关上正在看的新报表。她转动椅子面对郁青,“你最近看起来不错。”
“是啊。”郁青大大方方的承认。她最近事业爱情双丰收,当然人逢喜事精神爽。同时她不忘‘笑话’高峤:“你怎么把自己活成个丧家犬的样子?”
郁青冲着电脑屏幕抬抬下巴,“我看你的报表,酒店最近也不差呀。怎么,又和我芳岁姐闹分手呢?”
“是祝芳岁叫你来的吗?”
郁青穿着高跟鞋站的累,但总不好往高峤怀里坐。她靠着高峤的书桌坐下,“真吵架了啊?”幸灾乐祸的语气是装出来的,“天呢。快说给我听听。我还从来没听过你们吵架呢。”
“没有吵架。”高峤眯一眯眼睛,在干涩中发现自己正在笑,“胡说八道什么。”
“那你怎么不叫她,‘岁岁’了?而且也不否认吵架。”郁青前倾上身凑近高峤。她的眼睛也眯起来,做作的表演自己想从高峤脸上寻找端倪的样子。
高峤的上身往后仰,躲开郁青的目光,“我有点累。最近很忙,脑子转得没那么快。”
郁青重新坐直,伸手把高峤的电脑屏幕按上。她当然知道高峤最近很忙。这几周她每天开车送齐逐鹿去找祝芳岁学做饭,没有一次看见高峤在家。
问祝芳岁,永远温柔的姐姐当然微笑着说高峤工作忙。郁青找不到一个真正的答案。
但有一点特别的地方。
郁青今天原本没有想跑这一趟。现在的时间她本来应该出现在自家床上。
昨天晚上和祝芳岁一起吃晚饭的时候,郁青又一次问起高峤的近况。祝芳岁还是微笑着回答在忙工作。在这段已经成为她们近期的固定对话结束以后,祝芳岁放下筷子,说出一句新的话:“灼灼有空可以去看看她呀。”
“啊?我吗?”郁青忙着喝齐逐鹿给她盛的汤,舌头险些被烫到,说话也有些含糊,“我去啊?”
“是呀。”
祝芳岁和齐逐鹿同时给郁青递纸巾递养乐多。
“你也很久没有看见高峤了吧,不去看看她吗?”
她说‘也’。
郁青喝着冰凉的养乐多缓解舌尖轻微的灼烧感。她也有很久没有见到高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