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她不是朋友。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从来没把她当朋友,以后也不会。
那么他是把她当敌人?对手?再不济是仇人吗……
那我对你来说算什么?
一句话忽然涌到嘴边,终是没有问出口。
“我先走了,你一个人慢慢跑吧。”
丢下这么一句话,林思朗一个人脚步飞快地跑远了。
连垃圾桶里发霉的香蕉皮都不如。
方悦一边诅咒着林思朗被洗脸水呛死,一边拖着沉重的身躯不甘心地跑着,直到眼前的操场逐渐变成了一片模糊的悬崖,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校医务室。
一睁眼,方悦就看到了旁边站着的面无表情的护士阿姨。
“我这是……怎么了?”
“这里医务室。”女护士一脸冷酷:“是空腹跑步后引起的低血糖反应,你晕倒了。”
“哦……是谁送我来的?”
“一个男生。”
是林思朗吗?
为什么他要在百般嘲笑她之后,又好心送她来医务室呢?难道他是什么双重人格吗?
当天晚上。
方悦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她决定与林思朗和解。
她这么做的原因有二:第一,两个人怎么说也是同班同学,日后难免有交集,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第二,既然林思朗和白杨是朋友,如果她以后要追白杨的话,说不定林思朗能帮上什么忙呢。
是的,第二个点才是主要原因。
下定决心后,方悦从床上坐起,点亮书桌上的台灯,静静地写下一封简短的道歉信:
林思朗同学:
展信好。
首先,请允许我向你表达最深切的歉意。
对不起。
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以后不会再拿你和白杨作比较了。
同时,我想对你表达我的感激之情,感谢你那天送我去医务室。虽然你有时候显得有些冷漠,但我能感受到你内心的善良。因此,我真诚地希望我们能够继续保持友谊。
如果你愿意继续和我做朋友,请给我回信;如果不愿意,就把这封信扔掉吧。
方悦
方悦通读了几遍,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之后,这才把信折好放进信封里。
周一的清晨,方悦早早来到学校,校园里没什么人,只有几个值日生在操场上忙碌。
走进教室,方悦从书包里拿出那封写好的道歉信,准备放进林思朗课桌抽屉里,却又开始犹豫——万一他当成垃圾扔掉了怎么办?但她又不想在信封上写上“道歉信”三个字,以免太过显眼。
正当她犹豫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你在做什么?”
方悦回头,看到了林思朗。他穿着校服,姿态随意。书包松松垮垮地搭在肩头,外层拉链半开着,露出一角课本封面。
方悦飞快地转过身把信藏在身后,干笑着转移话题:“哈哈哈哈,今天天气还蛮好的。”
窗外,清晨的雾气弥漫,太阳的影子都没有。
“你背后藏了什么?”林思朗问道。
“什么也没有啊。”方悦否认。
“是吗?”他话音未落,一个侧身,敏捷地抽走了她手中的信,“情书?!”
“这哪是什么情书!你脑子进水了吧?快还给我!”方悦一惊,没想到他的反应如此迅速,她伸手想夺回那封信,他却突然抬高了手,让她扑了个空。
算了,一封道歉信而已,又不是真的情书,方悦这么想着,没有再争抢。
方悦轻咳两声,打破了沉默:“昨天,我知道是你送我去医务室的……”
“我只是无聊,顺便做点好事。”林思朗轻描淡写地说。
方悦没有理会他,继续说:“所以这封信是我给你的道歉信。”
“哦?我为什么要接受你的道歉?”他反问。
呼——方悦又深呼吸了一次,和林思朗说话,她觉得自己的耐心每分钟都要被挑战八百次,“别装了,我知道你是出于好心。”
“是吗,那你可能搞错了,我可不是什么好心人。”他依旧嘴硬。
“那算了。”她伸手就要把信收回。
他却先一步拦住了她:“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吧。”
那一刻,方悦分明捕捉到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但很快,那笑容就被他收敛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不管怎样,他总算接受了自己的道歉。方悦露出了计划得逞的微笑。
然而,林思朗接下来的话让她的笑容凝固在了嘴角:“不过我不接受只停留在口头上的道歉。”
方悦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什么意思?”
“我的书包好重。”
“……?”
“你帮我背一个月书包吧。”他提出了条件。
方悦握紧了拳头:“不要试图用你的厚脸皮挑战我的耐心底线。”
“唉,早知道昨天就不背某人去医务室了,背得我肩膀现在还在痛,真是好心没好报……”林思朗叹了口气,摆出一副“我就知道你的道歉没什么诚意”的表情。
方悦咬了咬牙:“……一个月就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