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手掌从她的手腕落下,最后握住她的手心。微凉的触感在肌肤上蔓延,激起一阵细微的颤栗。
“松手。”她声音发颤,右手挣了挣,可握着她的那只手没动。
“我醉了。”边嘉树声音沙哑,他抬头,用一种无辜的眼神悠悠盯着她,“让我靠一会儿。”
没等她回答,他的头已经歪了过来,沉甸甸压在她右肩上。黎遇春身体一僵,清洌的洗发水味道混着酒精钻入鼻腔。
“边嘉树,我们已经分手了。”她声音干涩,这句话像是在提醒他,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我知道。”他缓慢的呼吸喷在她颈侧,激起一片细小的颤栗,“二千五百五十五天,我没一天忘记过。”
黎遇春喉咙发紧,想说些什么,紧抿着唇,最后什么都没说。
她把边嘉树嘉架着扶回去,指纹锁刚打开门,小白就冲过来摇尾巴。
把人弄到沙发上,黎遇春双手叉腰,望着他紧锁的眉头,在思考要不要给他煮碗醒酒汤。
小白一直在脚边打转,她蹲下身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饿了吗?”
像上次边嘉树那样她走到角落倒好狗粮,小白却反常地没有立即扑过来。它歪着头看了看食盆,突然跑向一间房门虚掩的屋子。
“小白,”黎遇春喊了声,疑惑地跟过去。
屋子里一片漆黑,她手触到墙上的开关。
灯光亮起的那一瞬,时间仿佛停止了。
四面的墙上挂满了她的照片和画。
照片有大学时期的,她眼神一一略过,有他们一起出去玩的,有她趴在桌上闭眼睡觉的,有她吃饭的…很多她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拍下的,边嘉树竟默默记录了这么多,还有一些是她近几年远在异国接受的杂志采访剪影。
每一张都被精心装裱,玻璃擦的一层不染。
那些画照射着她在伦敦熬过的一夜又一夜。她这才明白,为什么在伦敦最艰难的那几年,总会有神秘买家花高价买走她的画。
喉间突然一股酸涩涌上来,她眨了眨眼,蓄积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仰起头,努力平复呼吸,边嘉树倚在门框上的身影。
“抱歉。”他率先开口,目光紧紧追随着她的表情,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本不想让她知道这里面的秘密,怕她会因此离得更远。
黎遇春却轻轻笑了,“你说什么抱歉,该我说谢谢。这些卖画的钱当初可是我来之不易的生活费。每次收到钱,我都会对着单据说谢谢。”
还好,边嘉树松了一口气。可听到她风轻云淡的尾音,胸腔又泛起细密的疼。
黎遇春从屋内退了出来,“要喝醒酒汤吗?”
他本想说不用,但又将快出口的话咽了下去,能多待一会儿也是好的。
厨房里,他望着她利落地切姜片,烧水。还是走过去,自然接过她用下的厨具,清洗干净。
两人坐在客厅,边嘉树低头喝着她做的醒酒汤。很烫,但他还是喝的很急。
“边嘉树。”黎遇春犹豫着开口:“没想到那些东西你保存了那么久。”
不等回应,又继续道:“边嘉树,对不起……当年那些事,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招惹你……”
瓷勺碰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抬起头,“一直以来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但是……”他说着叹了口气:“像我这样的人,怎么敢奢望呢。”
能远远地看着已经是一种幸事,但是他没想道,她会主动靠近自己。他纠结过,犹豫过,那些筑起的重重防线,最终还是节节败退。
“黎遇春。”
好久没听过他这般正式的称呼自己,黎遇春还沉浸在他刚才那段话里,第一次见他这样话多,这么吐露心声。
“我不只没有恨过你,我也没停止过爱你。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边嘉树,可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鲜活的黎遇春了。”
现在的她,满身泥泞。
“你就是你,不管什么样的,那都是你。”
他将是她永远坚定且忠诚的追随者。
黎遇春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边缘,边嘉树的话像一块烧红的炭,烫得她心口发疼,五味杂陈。
她抬头,眼中是复杂的情绪,“我需要时间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