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绵绵细雨总算日渐平息,大家也开始脱掉笨重的外套换上春装。
多亏了无数小商贩来回奔波,以前满街的蓝灰绿色服装中开始加入多彩色调,小城市的年轻人开始追求大胆和鲜艳的服装配色,二手的时尚杂志和有色书籍在年轻人中疯狂流传,一切都在积极向上发展中。
唐钟芳最近日子过的几分不顺,光是丁建邦的老婆居然还活着这件事就够她糟心了,这事又影响到她给赵香梅找对象。她对女婿要求高不想让女儿吃过自己受过的苦,结果好不容易找到双方父母都看对眼的小伙子,自己女儿又不乐意了。
加上唐钟芳可能年纪到了,脾气易燃易爆,终于在春天的某个周末两个长辈大吵一架,丁建邦气的“离家出走”回自己家去。两个女儿在房内大气不敢出,害怕等下因为左腿先迈出房间门被殃及池鱼。
两姐妹鸵鸟心态聊到最起码唐钟芳比以前快活多了,现在想骂谁就骂谁,又有自己的事业和财产,天天想出门干嘛就干嘛。
感到糟心的还不止唐钟芳这只小虾米,放学后赵艳芳没有急着回家,在天黑前先乘坐公车来到了姐姐的铺面。
何岩天天表示可以送赵艳芳回家,可少女也有自己的顾虑,想着放长线钓大鱼也只能放弃这个增进感情的好机会。
随着各大单位和厂矿招收工人的名额减少,社会上无业人员数量激增。现在的治安已经到了年轻女性需要结伴而行的程度,小偷小摸都不够看,还有各种真真假假的传闻弄的人心惶惶。
通常情况下赵艳芳放学后会在姐姐的店铺呆上一会,方便两人一起结伴回家。偶尔唐钟芳也会过来母女三人打辆车行动更方便,遇到晚上有钢琴课还需要小董老师亲自来家里接送。
不可避免的,赵艳芳就在裁缝店里经常遇到高大景。两人秉持着河水不犯井水原则相互不搭理。
对于姐姐这个甩不掉的对象,赵艳芳内心一如既往的嫌弃和等着看好戏,同时她内心也承认赵香梅独自一个人撑起一家店太难了。
唐钟芳背靠周蕾和一众店员可能不太清楚,即使市场管理方对巧手裁缝店多加照顾,日常总还是有些来闹事找茬占小便宜的害虫,这时候就需要隔壁邻居以及天天都来店里的高大景出头摆平,当下的社会环境单打独斗根本没法立足。
三人推着两辆自行车慢慢走在街头,男女青年推着车走在前面,少女面上装着百无聊赖实则在偷听偷看前面两人交谈。
“我看着你店里的灯光线太暗了,要坏眼睛的,明天我帮你换一个灯管吧。”
“还好吧别换了,墙角堆放着的布匹太多了,最近回南受潮严重有空要拿出去晒晒。”
“恩,你别动。我明天中午来搬,你听话不要自己动很重的。”
赵艳芳偷偷看着前面两个人,两个人的对话很日常又句句有回应。她心软觉得这样好些似乎也蛮好,又有点唾弃自己怎么也“倒戈”了。
到了家门口,赵香梅让自己妹妹站在门口先等着,人高马大如她直接拎起门后的防身棍进屋细细排查一遍,确保没有歹人后才招呼赵艳芳进来。
丁建邦离家出走后就没回来。唐钟芳最近天天和周蕾鬼混更不知道在哪,两个娃也长大了不用她管饭操心多少,现在她把注意力更多放自己身上。
两姐妹忙完自己的事准备各自回房,赵艳芳却叫住了赵香梅。少女抠着着自己房门上的木框,嘴里犹犹豫豫道:“最近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听妈的口气又给你安排了对象见面。”
赵香梅心一沉,皱眉无奈道:“是吗?她从哪给我找来这么多相亲对象。”
赵艳芳盯着吊灯细细回忆,模棱两可说道:“听说,好像是个主任,30岁出头去年老婆难产死了,其余我就不知道了。你去看看嘛,又不是要你马上嫁,也许看对眼了呢,前两个你看不上妈妈也只是说你一顿而已嘛。”
冷场一片。
赵艳芳心里也堵得慌,把自己扔到床上考虑接下来怎么办,她也劝过赵香梅可人家不听,以后出了什么事后悔了可不能怪她,至于妈妈这边要怎么解释才能把自己摘出去?
少女满脑子胡思乱想,一下觉得自己姐姐真的是笨啊想不开去和一个穷小伙子处对象,指望穷小伙子发达有良心还不如一开始找个家境好的男士,反正感情这种东西处处就有了。可慢慢的她又想起一个人,脸唰的一下变得含羞万分。
一个晚上赵艳芳都没睡好,昏昏沉沉中天色也没大亮,潮湿的水汽从窗户爬进来在人类眼皮盖上加了不少重量,掐着人脖子让人沉睡不醒。半梦半醒之间,少女感觉身上很重,自己的意识一直在催着她睁开眼,灵魂却困于迷宫深处一样无路可逃,直到一声尖锐的怒吼在她耳边炸起,脑子嗡的一声……
赵艳芳头晕脑胀摔下床,耳朵里都是自己心跳声砰砰砰,她艰难爬起身跌跌撞撞摸到房门,慌忙中下意识先把房门反锁。无力靠在门后面,急喘了几口气平复心跳才听清大厅传来的争吵声来自家人,确定家里安全后她小心打开门向外看去。
现在还不到早上七点,天色暗沉沉准备起风,满身酒味的唐钟芳和大女儿不知为何发生争执中大厅吵了起来,做好的早餐已经被砸了一地。
唐钟芳五官扭曲失态,两个女儿从未见过她这般失态,妇人嘴里一边骂着难听的话一边举起巴掌打到赵香梅身上。
赵香梅不敢反抗只能侧身躲开,脸上露出的皮肤已经被打的一块红一块白。眼看唐钟芳愤怒的巴掌又要直接扇到赵香梅身上,赵艳芳咬咬牙忍住害怕冲过去试图拉开她们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