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发现靳红月也有兴趣后,孟南柯又单独给靳红月开起了小灶。
靳红月虽然并不是文盲,但是她是现代人,接受的教育都是现代教育,对于古代的文学倒不是很了解。
比如,让她背诗,远古的记忆总能让她翻出几首来,但让她自己作诗写词,这个她是真不行。
所以在孟南柯误以为她也想学的时候,靳红月便顺势当了这个‘学生’。
孟南柯很有耐心,而且是个十分有才学的人,不但能轻松教导齐殷安这个孩子,换作是靳红月这个大人,她也能立刻想出合适的教学方式。
靳红月除了要伪装自己是文盲不识字,对于孟南柯时不时的引经据典也听得很是入神。
只是显露冰山一角,靳红月就已经切身感受到了,少年时便打败众多自诩‘才子’的魁首才女的能力。
靳红月觉得,这样的人,一辈子要是都只能被困在后宅的方寸之地,着实浪费。
便趁着这个机会,问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夫人如此这般学识,便是我这不识字的,听夫人讲解这书中一二,都轻松明白其意。夫人有这般学识,可曾想过做点什么,好叫这份能力发光发热?”
孟南柯却忽地静默下来,神色微有黯然,只是被她很快隐藏,面上仍旧是寻常之色。
“我这点微末能力,也就只是教教安儿这样的幼童,与你这般什么都没学过的人了,哪还能做其他的什么?何况,这偌大将军府有诸多大小事宜需要人操持,我也着实无力再做他事。”
靳红月很是惋惜的说:“我却觉得夫人比之前教导安儿的夫子厉害多了。那夫子讲的东西,我也曾一起听过,但除了安儿聪慧听懂了,我这样的笨脑袋却什么也听不懂。而且那夫子还脾气奇差,便是安儿这样的聪明乖巧的孩子,也常有被训斥。孩子年幼,却心思敏感,常被责备,却不知自己错在何处,总会跑回家来与我哭诉。”
说起这事,靳红月没忍住叹息。
原身并不懂学问上的事,齐殷安回家来找她哭诉,她相信自己孩子乖巧绝对不会轻易犯事,去惹夫子不快,却终究想不明白,夫子是因何训斥的齐殷安。
“可我看夫人教导孩子,不但耐心十足,连我也能听懂一二,而且安儿脸上常有欢喜,足见夫人的能力。夫人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苦涩,从孟南柯勉强牵起的唇角泛开,忽然不知该说什么。
良久,她才道:“大抵……这便是生为女人的命吧……”
“在家时听父母、长辈之命,出嫁相夫教子、遵三从四德,为丈夫生儿育女,管理后宅中馈……”
越说,越是感觉口中苦若含黄连,身陷泥泽,越是挣扎,陷落越深。
而那些空乏的理想,之于她,如空中楼阁。
当年诗会导致的结局,就是最直接的教训,这叫她如何再敢想那些?
在孟南柯把当年诗会,当作笑话说给靳红月听后,靳红月回去就找979要了相关资料。
才知道,在孟南柯看似云淡风轻的背后,还藏有那诸多变故。
而看孟南柯如今这反应,当年诗会的事,给她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加上这个时代,对女性本就诸多束缚,更是让孟南柯踟蹰。
于心中轻叹一声,靳红月知道,有些事并不能急于一时。何况,对未来人生如何选择,这选择权其实是在孟南柯自己手里的。
如果她真的有想法,靳红月能帮上忙的话,她会帮她。
孟南柯如果并不想做多余的选择,安于现状,这也完全没有问题,这也是大多数人都会做的选择。
这个话题很快就被揭过,孟南柯对靳红月说起了对齐殷安的安排。
“昨日我趁着空闲时,去找老夫人谈了将安儿记在我名下的事。”
靳红月忙问:“如何?老夫人可答应?”
孟南柯笑道:“自无不答应,毕竟老夫人还是在意这‘长孙’的。”
这许多年,他们家只得了这么一个男丁,即便不是在自己跟前长大的,可只要事自己儿子的种,老夫人就不会不在意。
而且比起靳红月这个毫无背景的孤女,再如何不愿承认,孟南柯这侯府嫡女的名头却足够高。
而且这几年的相处下来,老夫人也是亲眼目睹了孟南柯的能力,将他们齐家长孙交于孟南柯教导,在老夫人看来,可比靳红月这个亲娘靠谱多了。
“回头府中就会安排开宗祠,将安儿正式记载我名下。就是得委屈你们,以后在外便不能再直呼‘娘亲’,只得以‘姨娘
称之。”
靳红月适时露出些微落寞,但更多的还是感激:“我明白的,这都是为了安儿的将来,却是麻烦夫人多费心了。”
“不止这事,安儿教学方面,我也找到合适人选了,不过那位夫子最近几日有事,得推迟几天才能来,在那之前,安儿若有什么不懂的,只能由我来替了。”
靳红月没想到孟南柯的效率这么高,着实惊喜,她道:“我对夫人的学识自是信任的,但也明白夫人平日要忙的事多,不敢让安儿一直都扰你正事。但正如我之前所说,夫人予我与安儿庇佑,我定不会忘记夫人的诸多恩情,安儿也定会将夫人视作亲母相待。”
说罢,尤觉只是嘴上说说还不够,又叫了还在看书的齐殷安过来,拉着孩子对孟南柯深深一揖。
叮嘱齐殷安:“安儿你且记住,夫人对你我恩重如山,往后夫人便也是你的母亲,你要以待我之心待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