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夜叹了口气。
沈曜说得没错,吸血鬼血液会上瘾,尤其是对半转化体而言。
但比起变成完全失去理智的怪物,这点代价简直微不足道。
"听着,沈曜。"凌夜拧开瓶盖,让血液的香气在空气中扩散,"这不是屈服,是战术撤退。你现在的状态连只老鼠都抓不住,更别说对付克劳利。"
沈曜的瞳孔随着气味扩散而扩大,呼吸变得更加急促。
他的身体前倾,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却又在最后一刻用惊人的意志力刹住。
"滚……开……"他嘶吼道,但声音已经虚弱得不像话。
凌夜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沈曜不仅在抗拒血液,也是在抗拒自己——他害怕一旦尝过凌夜的血,就会彻底失控攻击血源本身。
"好吧,换个方法。"
凌夜仰头将血液倒进自己嘴里,但没有吞咽。他向前一扑,准确扣住沈曜的后脑,将自己的嘴唇压了上去。
沈曜像触电般剧烈挣扎。
他试图推开凌夜,但虚弱和饥渴使他力道大减。
凌夜趁机撬开他的牙关,让血液顺着唇齿相接处流过去。第一滴血碰到沈曜舌头的瞬间,他发出一声近乎呜咽的低吟,身体猛地绷紧。
凌夜能感觉到沈曜的尖牙刺破了自己的下唇,混合着他血液的液体在两人唇舌间交换。
这个吻——如果这能称为吻的话——血腥而□□,却带着诡异的亲密感。
沈曜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抓住凌夜的肩膀,指甲深深陷入皮肉,像是要推开又像是要拉近。
当最后一滴血渡过去后,凌夜试图退开,却被沈曜反客为主地按倒在地。
银发猎手骑在他腰间,红眼灼灼地盯着凌夜唇上那个还在渗血的小伤口,呼吸粗重得像刚跑完马拉松。
"还要……"沈曜的声音低沉沙哑,完全不似平时的冷静自持,"给我……更多……"
凌夜知道这是血液依赖的典型反应——第一次尝到鲜血的半吸血鬼总会贪得无厌。
他本该推开沈曜,用理性说服他,但某种奇怪的情绪让他抬起手,轻轻擦去沈曜嘴角的血迹。
"不行,一次只能这么多。"凌夜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柔和,"太多新鲜血液会加速转化过程。"
沈曜的眼神恍惚了一瞬,似乎理智短暂回笼。他低头看着两人的姿势,突然像被烫到一样弹开,踉跄着退到墙角。
"你……对我做了什么?"他抹着嘴,声音里混合着愤怒和羞耻。
凌夜慢慢坐起来,舔了舔自己唇上的伤口,看着它迅速愈合:"救了你的命,又一次。"他指了指沈曜的眼睛,"看看你自己。"
沈曜转向墙上的穿衣镜,震惊地发现眼中的血色已经褪去大半,皮肤下的血管网也消退了。
但更让他惊愕的是镜中映出的自己——嘴唇沾血,衣领大开,活像个刚饱餐一顿的吸血鬼。
"这太……恶心了。"沈曜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凌夜突然感到一阵无名火起:"是啊,真恶心。一个高贵的血猎居然要靠吸血鬼的血活着,多讽刺。"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沈曜,"但这就是你的现状,沈曜。要么定期喝我的血,要么变成和克劳利一样的怪物。没有第三条路。"
沈曜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最终无力地垂在身侧:"为什么是你?"
"什么意思?"
"为什么偏偏是你的血能抑制病毒?"沈曜抬起头,灰绿眼眸中闪过一丝清明,"克劳利说过,这是特制病毒……难道你们……"
凌夜猛地意识到沈曜在暗示什么——他认为凌夜和克劳利是一伙的,整个"救治"可能是个阴谋。
这个荒谬的猜测让他忍不住笑出声。
"如果我和克劳利有半点关系,你现在早就被绑在实验台上了。"
凌夜走向门口,"洗漱一下,你身上臭得像停尸房。早餐在冰箱里,人造血在醒酒器里——爱喝不喝。"
他摔门而出,径直走向浴室。
冰凉的水流冲刷过脸庞,凌夜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黑发红瞳,典型的吸血鬼特征。但镜面忽然扭曲了一瞬,映出的却是另一个银发男子的倒影……
凌夜一拳打碎镜子,玻璃碎片割破指关节又迅速愈合。
这些该死的记忆闪回越来越频繁了,而且每次都伴随着剧烈头痛。
他隐约意识到这些碎片可能与沈曜有关,但具体联系却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怎么也看不清。
浴室门被轻轻敲响。
"凌夜?"沈曜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对不起……还有……我想要知道更多关于病毒的事。"
凌夜深吸一口气,用毛巾擦干脸上的水:"十分钟后书房见。"
听着脚步声远去,凌夜从口袋里摸出那枚黑欧泊领针——趁沈曜不注意时顺来的。宝石在灯光下闪烁着奇异的蓝绿色光芒,像是藏着另一个世界的秘密。
"我们到底有什么联系,猎手?"凌夜轻声问道,指尖抚过冰凉的宝石表面。
领针突然变得滚烫,一股陌生的记忆洪流冲进脑海——
【伦敦】
【洛威尔·威廉姆斯将黑欧泊戒指戴在坎贝尔手指上】
【"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了,坎贝尔警探。"】
凌夜踉跄着扶住洗手台,突如其来的记忆碎片像刀子般扎进太阳穴。
当他再次抬头时,镜中的倒影分明是苏格兰场的坎贝尔警探,而镜面角落里,银发的洛威尔正微笑着举起茶杯……
"见鬼。"凌夜喘着气将领针塞回口袋,那些画面立刻中断了。
现在他确信两件事:第一,这枚黑欧泊宝石确实储存着上一个世界的记忆;第二,沈曜极有可能就是上个世界的洛威尔·威廉姆斯。
问题是,沈曜自己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