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花子的腿治起来那么耗费银子,你说你找什么人不好,非要给自己找这么个累赘!”
苏苏推脱着不肯拿月霜的银票,“姐姐,我自己有钱,上回李爷来我这里做了五十桌席面,秦妈妈刚给我抽过佣了,有不少钱呢,我现在不是为钱发愁。”
“我是在愁搬家的事。”
“又搬?你为了养他,差点就跟秦妈妈闹掰了,从楼里搬出去,好了,他这人都沦落到要当叫花子了,骨子里还傲,你给他花钱在城内租房他不愿意,还生怕被人知道他是恩客,害你去那么远的乡下租住,每日来回往赶路赚钱给他养伤,现在又是为了什么要搬?被村里人说他小白脸了吗?”
一提这事,月霜就愤懑不已,不知不觉就抱怨了一堆。
“不是、不是...月霜姐姐你听我说,这不干阿桢的事,这次惹事的人是我,都怪我想得不够周到,如果一早想到自己的容貌会给自己惹事,就该在搬去村里的第一天就给自己脸上画几个大胎痣的。”
“此言差矣,”月霜心疼地默默她脸道:“我们的苏苏姑娘貌若天仙,岂是几个大胎痣就能掩盖美貌的吗?美貌本身没有错,错就错在他们这些人揣着烂心肝黑心肠,明明是他们一群人不怀好意,怎么倒成了我们的错了?”
苏苏无奈地摇摇头,“不,总该还是要搬的,他们天天这样闹下去也不是办法,阿桢说了,让我们搬到村尾,村长也同意说服那些村人,一人退一步,只是...”
苏苏低声将前些日子在桃林偶遇刘虎的事告诉了月霜。
那刘虎是马关村一带的人都知道的恶霸,为人好色桀黠,平日啥正事都不干,整天光天化日饮酒作乐,喝醉了就调戏村里未出嫁的姑娘,许多人见着他都绕路走。
平日白日他一般躲在家喝酒很少出来,到了晚上就开始出来挨家挨户讨银子讨水酒,村长也派过村里一些壮汉去抓过他几次,后来改好了,没再找村民要钱,一到傍晚就开始出去,天光大亮了回来,日子也过得更加奢靡了。
可是那一天不凑巧,苏苏从城里回村经过桃林时遇见刘虎,刘虎看上她,差点就得逞了,幸好村长有派人在桃林那一带守村,苏苏用石头砸破了刘虎的头,自己也只是擦伤了膝盖就逃掉了。
后来苏苏每次出去,身上都带着小刀,因那一带有人守着,只要一出桃林,就有车夫小赵前来接应,倒也不怕。
“可阿桢想要搬去村尾住,那个刘虎就住在村尾。”苏苏叹息道。
“你不想搬不知道拒绝吗?”月霜一听就来气,“本来你养着他,与秦妈妈作对,现在弄得楼里住不得,还要搬去那种旮沓地方去住已是委屈了,你说我们虽然是楼里的姑娘,但从小到大,秦妈妈哪不是锦衣玉□□细养着我们?你何时尝过那样的苦?”
“我不告诉阿桢这个,怕他担心,而且那刘虎最近拿钱帮村人做了好多好事,那天的事也没人看见,就算我告到村长那,村长也未必相信我。”
苏苏沮丧道。
“那要不这样,你找秦妈妈说说这事去,你说到底都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姑娘,咱们翠红楼的姑娘怎么可能在外受这样的欺负?秦妈妈必会找人替你摆平那刘虎的。”
“不,不成的...”苏苏哭道:“上回我已与秦妈妈做好约定,不会再找她帮忙,不然就得答应她提前开脸的事。”
开脸就是一个清倌到了一定年纪,就要择一吉日开脸穿上嫁衣,在那一日供客人竞高价卖出自己的第一夜,从此当上可以卖艺又卖身的红倌人。
“这不行,那又不行,那、那...”
苏苏擦掉眼泪,安慰性地握住月霜的手,“没关系的,姐姐,其实我已经想到应对法子了。”
“你能有什么应对法子?你的那些手段都是我教的,我能不知道吗?你不外乎就是拿那些唬弄男人的手段,可那刘虎可跟我们楼里的客人不一样,他是个流氓,你那手段就不见得奏效啊!”
月霜不愧是苏苏的姐姐,一眼就识破她的想法。
可一个弱质女流,除了会耍一些手段唬弄人,就没其他可以保护自己的利器了。
苏苏垂眸道:“我也知道不一定奏效,可那刘虎虽然无赖凶恶些,到底也是男人呀,还真说不准就奏效了。”
“我真的...不想告诉阿桢,我不想搬去村尾的真正原因,我怕我身上这些烂事越来越多,他...他迟早要厌弃我的...”
月霜看着苏苏这哀落的模样,纵然恨铁不成钢,也不敢过多谴责。
她生怕她又变回明月刚走那段时候的苏苏。
就在这时,月霜的房门外有人敲门来找,原来是她又有贵客了,是李爷。
“苏苏,还记得姐姐前些时候跟你说的事吗?”
月霜让外头的龟奴稍等,拉苏苏往里一点的位置道:“像我们这些人啊,迟早是要把自己卖出去的,现在你跟那桢郎千好万好都是假的,找一个有权有财的男人托付才是最重要的事。”
“李爷不是给你做了好几次席面吗?连我都没有这待遇,他分明是对你有意,只等着秦妈妈把你开脸后去竞价了。”
等苏苏端着酒壶深吸口气推开厢房门的时候,耳朵旁还尤响着月霜的话:
论苏州城就没有人财力权力能比得上李爷的了,既然你迟早都注定身子要给他,何不提前让他给你做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