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面上却不露声色,只微微挑起眉梢,缓缓开口道:“父亲,这捐粮之事,可不是小事。这些年,我虽积攒了些家底,但若要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多粮食,恐怕也会元气大伤。”
“如今,我在这宫中为妃,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处处需打点上下。宫中的规矩繁多,人情往来错综复杂,每一处都得用银子来铺路。如若捐粮,后续我这日子怕是要捉襟见肘,连维持表面的体面都难了。”
严永观见她只是有些犹豫,并未直接拒绝,心中一喜,忙说道:“时清啊,为父知道这对你来说有些为难,但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而且,捐粮是为了天下百姓,皇上向来以仁治天下,定会有所嘉奖。”
严时清心中暗自思量,这捐粮一事,倒也并非不行,只是还需筹谋一番,看看能否借此机会,谋得一些长远的利益。
于是,她说道:“父亲,此事我还需好好考虑。父亲先给我一份详细的粮仓储备清单,以及各地需要填补的粮食数量吧。”
见她松口,严永观心中大喜,忙说道:“好好好,为父这就去整理,下午便给你送去周府。时清啊,此事就全靠你了,你可一定要帮为父这个忙啊。”
虞墨静静在旁听着,全程如同透明人一般,心中却对严时清的处境多了几分了然。
见事情谈完,严时清转头悄悄给他使了个眼色,那眼色中带着几分暗示。
他立刻意会,微微点头,随即拱手说道:“严大人,时候不早了,娘娘还需移驾周府,处理一些家中要事,我们便告辞了。”
严永观笑着应好,人是他从周府请回来的,如今事情已了,即便要走,也无不乐意。
“那好,那好,时清啊,你回去好好想想,为父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严时清微微颔首,与虞墨一同起身,莲步轻移,朝着前厅外款款走去。
还未踏出府门,身后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严永观手拿一个雕花木盒,脚步匆匆地追了上来。
严永观清了清嗓子,温声道:“时清,这是你母亲留下的,我一直妥善保管着,视若珍宝。如今你已入宫,日后你我父女相见的次数怕是寥寥无几,今日我把它交给你,希望它能如护身符一般,保佑你在宫中一切顺遂,平平安安。”
说着,他便缓缓打开了雕花木盒,递到严时清面前,只见那木盒中,赫然躺着一枚兰花玉佩。
那玉佩色泽温润,质地细腻,品相极佳,散发着柔和的光泽,正是严时清母亲的玉佩,也是父母二人当年的定情信物。
严时清心中猛地一震,目光紧紧锁住那枚莹润的玉佩。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接了过来。
“多谢父亲。”严时清微微颔首,声音清冷,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
于幼年丧母的她而言,母亲就像是一幅被岁月晕染得有些模糊的画卷,只存在于她无尽的想象里,但这并不妨碍她对母亲的思念与向往。
毕竟,脑海里存在的人,可以任由她肆意勾勒,她的母亲,定如春日暖阳般温柔,似繁花绽放般美好。
故而,收到这枚玉佩,她心中自是十分欢喜。只是,这喜悦之情并未在心中停留太久,疑虑便如潮水般涌来。
心中涌起了层层疑云,严永观为何突然将母亲的玉佩送给她?难道是想借这枚玉佩,让她在捐粮之事上更尽心尽力?
严时清神色平静,不动声色地将那枚兰花玉佩收入怀中,而后与虞墨一同迈出严府大门。
一辆雕花马车早已在府门外静静等候,严时清在虞墨的搀扶下,缓步登上马车。
府门一侧,被惩处的严临夏与府上侍从,齐刷刷跪了一地,皆头低垂着,大气都不敢出。
虞墨的目光扫视了一圈,微微抬手,冷声吩咐道:“留下两个侍卫,监督惩处之事,不得有误。”
马车缓缓启动,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严时清轻轻倚靠在车厢壁上,手中再次取出那枚兰花玉佩,在透过车帘洒下的微光中,更显温润如脂。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玉佩,触手温润,细腻的纹理在指尖流转,眼神却渐渐变得悠远,思绪纷飞。
虞墨坐在一旁,目光始终落在严时清身上。
见她这般出神的模样,心中有些担忧,他忍不住轻声问道:“娘娘,您在想什么呢?这玉佩……可是有何不妥之处?”
严时清回过神来,微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笑意:“这兰花玉佩,的确是我母亲留下的,这是她与父亲的定情信物。父亲突然给了我,一时间有些想不通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