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他们之间有说不清的苦衷与误会。
对此,冼妬:“……”
冼妬简直是不可思议地转过身。
楚忠良的身影暴露在她视线中,只是他看起来过得委实不好,短短时间内,仿佛老了十岁。
望向冼妬的目光复杂,好像一个好不容易找到亲人的老父亲。
此前,冼妬从来没在楚忠良脸上见到过这种表情。
但是在见到他如此表现的一瞬间,冼妬完全没有感动,反而被恶心坏了。
“……”
这是做什么?要碰瓷?!
冼妬暗自警惕。
彼时,她手里还拿着老鳌送给她的贝壳。
她不动声色把小篮子收起来,面无表情看着楚忠良的表演,好奇他想做什么。
见冼妬不说话,楚忠良急了:“妬儿,你难道当真不认爹爹了吗?”
冼妬眉头微皱:“楚氏慎言,我乃天生天养,天地万载所化灵石,无父无母,何来亲缘。”
主动低头,却没想到得到这么一个答案。
楚忠良一时无话可说,就在冼妬转身要走时,他咬牙,道:“那你连母亲都不认了吗?!”
他说别的还好,冼妬最多忍一下恶心,他一提及母亲,冼妬就忍不住想到那日他将长剑穿进母亲胸口时模样。
在心中默念许多遍做神基本原则。
冼妬再次睁眼已经面色凛然,公事公办:“大胆,吾为人时,冼妬便只有母而无父,成神后削去肉身,天生地养,何来你这个无状之父?!”
用楚忠良的方式击败楚忠良。
冼妬端起官腔,眼神睥睨,轻声道:“楚忠良,既见上神,为何不拜?”
既见上神,为何不拜……
楚忠良望向冼妬的目光充满恐惧。
他终于认清,眼前这个披着熟悉女儿模样的存在并不是他随便拿捏的女儿或是女人。
他所学习认知的一切都无法束缚她。
她就像当年的冼尘,那只翱翔天空的雌鹰。
不同的是,冼尘短暂停下来了,而冼妬却没有,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改变。
而现在,新生的雌鹰带着年老,翅膀磨损的雌鹰再一次重归天际。
曾短暂见识过这种凶狠猛禽美丽的人试图囚禁,可最终却被猛禽所伤,除了空空荡荡的囚笼,他什么都没有剩下。
楚忠良有没有拜,冼妬不知道。
说完那句话,冼妬就离开了。
她跟楚忠良不一样,她可不会欺负凡人。
当看到楚忠良眼中流露出的那堪称屈辱的表情,冼妬在心中轻啧一声。
明明自己一直都是那么做的,换到别人施加到自己身上,才觉得难堪吗?
可是他明知道冼妬的身份,也不承认她是自己的女儿,怎么在她功成名就的时候又理所当然认为她应该如何如何呢?
简直可笑。
须眉浊物,果真没说错。
——
转眼,冼妬就将此事抛到脑后。
至于失去封号,杀妻杀子的楚忠良在南海湾下场如何,她就不再关注。
只是在跟赤霞殿中众侍女欣赏亮晶晶的贝壳时,忽然听到一则消息:
听说最近南海湾总是有个疯疯癫癫的男人闯进赤莲殿打砸,还没闹出动静就被殿中道人赶了出去。
“殿下,你说好不好笑,他居然说他是大神的爹,是天王老子,哈哈哈哈……”
说完,殿中哄笑一团,鲜花锦簇中侍女银铃般的笑声响在冼妬耳边,浮动阵阵香气。
冼妬一本正经想了想,点点头赞同。
很难不同意。
“这是给你带的凡间新式妆奁,这是桃花糕……这是……”
天庭对于低等仙人下凡管制严格,像殿中侍女小童一类皆不能轻易下凡。
但是凡间好玩的太多,更新换代也快,那些下凡额度根本不够用。
于是,当第一个胆大的侍女向冼妬提出请求被答应后……
对着清单一样样将侍女们请求捎带的东西掏出,冼妬成功收获了无数香香的贴贴。
“殿下,殿下~”
穿着霞衣的侍女莲步轻移,旋身绕到冼妬身后,撒娇似的环住她。
冼妬仰头,眨了眨眼,有些疑惑问道:“怎么了?”
跟冼妬相处久了后,赤霞殿的侍女已经逐渐发现冼妬本性并非外界传闻那般凶险,还如孩童般赤忱,简直可以排进“最好相处神仙榜”的榜首——!
且平日喜欢用孩童形态,常常看得一众女仙母爱爆发。
就比如此刻,大胆的女仙轻声埋怨:“殿下,大家都在笑,您怎么不笑一笑呢?”
闻言,冼妬一愣。
没想到她居然是为这个。
不笑倒不是为了别的,主要是为了维持必要的威严。
当然,这是冼妬认为的。
实际上,绷着一张脸的小少年也特别可爱,让人很想上去逗逗。
当然,以上言论出于扶桑之口,不建议大家模仿,容易被揍。
“……”
见冼妬没有回答,气氛有些冷落。
就在众人以为说错话时。
冼妬忽然道:“……这样吗?”
说着,她眨了眨眼,朝愣住的仙娥微微歪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
众仙娥:“!!!”
哇啊啊啊——!!!
世上最好的殿下呜呜呜——
气氛瞬间沸腾,冼妬笑眯眯地被花朵云霞般的仙娥们淹没。
赤霞殿今日也洋溢着快活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