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锦闻愣了一瞬,脑中瞬间回想起昨日他的所作所为。
他亲了阿泠,阿泠没有推开他。
阿泠亲自给他熬了药,还在这里等了他一夜。
阿泠为了他跟别人打起来了,甚至还用了青玉琉璃。
还有……
他心底藏着的东西险些就要全都暴露在她眼前了。
迟锦闻坐在榻上,凤眸幽深,半俯下身看着沈泠的睡颜,手指抚上,从额头一寸寸往下滑。
像是要将她的脸烙印在心底,寸寸融入骨血。
“阿泠……”
迟锦闻哑声轻唤:“我心悦你。”
“从很久之前,就心悦你。”
他的指尖划过眉心,划过鼻尖,落在沈泠的唇上。
沈泠像是有所感觉,羽睫微颤,紧阖着的双眸缓缓睁开。
她抬头,正好对上迟锦闻那双翻涌着浓烈情绪的凤眸。
“…迟锦闻。”
“你在干什么。”
迟锦闻的指尖还压在她的唇瓣上,甚至因为走神,还轻轻摩挲了下。
他赶忙想收回手指,却被沈泠忽地攥住。
“阿泠……我……”
迟锦闻垂着头,将眼底的神色压下去,可怜兮兮地解释道:“我看你睡得熟,一时没忍住。”
沈泠轻笑一声。
她冷着眸,将迟锦闻往自己的方向猛地一拉。
迟锦闻:!
待他反应过来,才发现跟沈泠已经隔了不到两寸的距离。
“阿……阿泠?”
迟锦闻微瞪着双眸,脸上泛起薄红,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起来:“你……你要做什么?”
“啧。”
沈泠的手指往上挪动,把上他的脉搏:“昨晚还那般孟浪,今日倒是还装起纯情来了?”
“昨夜那是——”
意外。
他虽然是有那个心思,却从没想过正儿八经地强迫阿泠。
本来以为祝霓研究的是个厉害的新毒,正好能拿上一点来,施点苦肉计让阿泠稍稍心疼他一些。
顺带留出时间让迟回扫清尾巴,把追踪散的事情解决了,再用祝2霓找寻良久的毒经利诱她,叫她帮忙遮掩一二。
他也着实没想到,那毒除了让人浑身发烫,生不如死之外,竟还会让人产生幻觉,看什么都是心上人的模样,神智发昏,甚至做些禽兽之举。
幸好昨日他还尚存半分理智,在最后关头强制自己昏迷了片刻。
迟锦闻张了张嘴,想要再解释些什么。
还未等他说完,冰凉的指节便覆在了他的额上:“还好,不烫了。”
沈泠又摸了摸迟锦闻的脸,确保他的体温恢复如常后,便伸手将他放开。
“你身上的毒解了大半,我现在便传信叫锦茶轩的人把你接过去。”
沈泠站直身子,一边伸手理着身上的衣服,一边淡淡道:“桌上我放了几包药,左边的叫人煎服,一日一次,右边的则是用以药浴,三日一次便可。待这些用完,你身上的余毒便能清完了。”
“还有这个。”
沈泠将手上的瓷瓶丢给他:“若是在余毒清完之前又发病了,便先吞一颗。”
“这个虽方便,但只能治好大半,清不了余毒。”
“若像彻底清除,还是要服汤药加以药浴,坚持一月,切勿懈怠。”
沈泠走到桌旁,提笔写了两行字。
她将写了字的纸条卷成小卷,对着窗外吹了下口哨。
下一瞬,一只雪白信鸽便稳稳落在了沈泠的面前。
沈泠将信纸绑在信鸽的脚上,放飞出去。
她回头瞧了眼迟锦闻:“你的人估计很快就会来,我便先走了。若是爹娘和哥哥发现我彻夜未归,怕是要着急。”
窗外薄雾散尽,阳光倾泻。
街上开始陆陆续续有了些行人,摊贩们落脚在固定的摊位处,招揽着赶早市的百姓。
迟锦闻斜靠在小榻上,阳光落在他的眉眼间,笑容恣意,灼灼明朗。
“好。”
他弯眸看她,调笑般地又说了句:“阿泠,救命之恩,我当以身相许。”
“你救了我,往后,我可就要赖着你了。”
迟锦闻唇角噙笑:“生生世世,我都要赖在你身边。”
“油嘴滑舌。”
沈泠见他又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分毫没将他的话当回事,只当他又是在随口撩人。
她轻笑一声,撑着窗框跳了出去:“走了。”
迟锦闻坐在榻上,一直看着窗户的方向,目光眷恋又温柔。
阿泠,果真是嘴硬心软。
昨夜那毒药性厉害,险些伤到他的根基,今日他刚醒来时,周身无力,骨头里隐隐泛着疼。
想来是余毒未清,还有点后遗症。
良久,迟锦闻感觉身上恢复了些力气,便起身下榻。
他脸上的笑意敛去,冷冷唤道:“迟回。”
“属下来了!”
迟回从窗外翻进来,单膝跪地:“主子,沈小姐叫我来接您。”
“嗯。”
迟锦闻指了指桌上的药:“左边的是煎服的,右边的是药浴所用,莫要拿错了。”
迟回会意,起身将桌上的药分开提在手上。
“主子——”
“祝霓如何了?”
迟锦闻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冷茶饮尽:“我前日吩咐你的事,可办好了?”
迟锦闻刚说完,就瞧见迟回面色凝重,像是如临大敌般:
“属下正是要跟您说这个。”
“祝霓,她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