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愕的盯着那柄长刀,下意识间拧身左跳,将他的影子从刀刃下撕开。
他无意继续,那长刀却并不打算放过他。只见孟衔月足尖猛的一个蹬地,身子就已经跃起至半空中。
左手短刀斜刺,右手长刀正劈,破空而来的两把刀呼啸着搅碎断妄心底的平静,他的海面开始翻起浪涛。
“刷啦——”
长剑抵住那正面劈来的长刀,断妄将左手长剑向前送去,他下意识的抬手,手里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他一个晃神的功夫,身子右侧的刀光就直直撞下来,他只得侧身急避,脖颈处却还是被擦出一条血痕。
“你这是做什么!”他有些怒道。
孟衔月见刀上沾了血,眼中杀意更盛,她狠狠咬住后槽牙,想将那刀刃再向内逼近几寸。
但断妄哪里能让她再得逞一次,他右臂一抬就死死的摁住她的左腕,经脉运转间,内力向着身子外侧激荡开来。
孟衔月只觉得自己一下子就被一股看不见的气压制住了,恍惚间似乎还能透过他裸露在外的皮肤,看出里面内力游走的轨迹。
她咬着牙将刀刃继续向下摁去,断妄气极,瞪着眼给手底下又添了五分力道将她往外猛的一推。孟衔月等的就是这一推,她就着这股劲儿向后连跃几步,最终半跪在地上稳住身形。
断妄抬手蹭了一把脖子上的红痕,再将指腹送到眼前的时候,指尖赫然染上几抹艳色。
他有些恼了,握着剑柄的手背上青筋突起,剑刃垂在地面上,他厉声道:“你今日怎么这样奇怪!”
孟衔月耳旁的发丝垂落,她冷冷的抬眸:“你和孟揽星,究竟是什么关系。”
断妄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这个话题,眼底一怔,被孟衔月捉住了。
他说:“不是同你说了吗,我同他是旧友。”
“旧友?”孟衔月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眼里是藏不住的失望。
她提刀空斩,不由得怒道:“事到如今你还在骗我!”
断妄一激灵,刀风划过他的耳畔,他听到了信任崩塌的回响。
长刀又顺着大风刺来,他麻木的抬剑格挡,没有人开口,只有那被拆解格住的光影在他心上闪过。
瞬息之间,两人已然交手十余招。
最终这场无声的战役以刀锋在断妄面具前顿住作为结束,他怔愣着,右手的剑柄似有千斤重,叫他怎么都抬不起来。
有滚烫的水滴落在他眼睫上,烫的他抖了抖,水滴却顺着他的眼角滑下去,很快不见了踪影。
断妄费力的掀开眼皮,向着面前的少女看去,孟衔月红肿着的双眼还在不断的往下滚落着泪珠,砸在脚下开成几朵潮湿的花。
她浑身抖得厉害,刀尖却还是点在他的命门前。
屋子里安静的只听得到泪珠摔在地上粉身碎骨的声音。
良久,断妄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线:“谁让你误会了我和他的关系。”
孟衔月捏着短刃的左手抬起来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河,她的喉咙简直像是被沾满水的棉花堵住了,声音被用力挤出来,带着气音:“一条孟揽星的命,换一个长老的位置?”
瞧见面前断妄惊惧的瞳孔收缩起来,孟衔月没忍住笑了一声,真该让世人看看威风凛凛的断妄长老害怕的样子。
她的声调不成样子,但声音却清晰的一字一字传进断妄的耳朵里,她说:“如果我冤枉了你,带我去见孟揽星。”
“我不...”
话到嘴边却被咽下去,断妄舌尖一滚,只觉得这话苦得很,以至于他的一张脸皱了起来。
但是孟衔月看不到。
她没等到自己想听的答案,却看出了断妄支离破碎的遮掩。
“我懂了。”
翻腕收剑的动作极其潇洒,孟衔月抽抽鼻子,向后退了一步。
断妄眉头拧的极紧,他伸手想去拉孟衔月,却被人一道掌风劈开。
他急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孟宪悦的眸子平静的如一潭死水:“我说了,我冤枉你了,带我去见他。”
半晌,断妄才开口,嗓音很是无力:“只有这一点,我没法答应你。”
“他有着不得不藏着你的原因,但我现在不能讲给你,我只想叫你知道,他很想你,不止昨日。”
他的目光滚动,覆上一层哀伤的水膜。孟衔月已经推门离开了,门大开着,他的话只能说给自己和过路的风听。
“以及,他比风更想吻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