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断妄愣住了。
他的手下意识的向着上面抬去,掌心稳稳的接住了孟衔月的一滴热泪。
泪滴顺着掌纹涂抹开,断妄有些惊慌起来,他的手一歪,泪珠就滚落进了衣服的纹理里再也寻不到了。
孟衔月哭的眉眼都皱到了一起,她啜泣着,嗓音生涩:“怪不得你一直带着面具,原来是脸上有了这样长一条疤。”
“还有你的嗓子,怎么坏的?”
她将身子重心挪动到了一只胳膊上,微微侧着身子,另一只手掐住断妄脆弱的咽喉。
男人征愣了一瞬,默不作声的将脖子又往她手里递了递。他只是抬眼看着她,眼神湿漉漉的,带着几分缱绻的思恋。
喉结上下滚了滚。
孟衔月到底不舍得下狠劲,她装摸做样了半天也没伤到断妄一根毫毛,最终只是咬着牙狠狠地在他的肩上甩下道劲儿来。
“这些疤,早就不痛了。”
断妄沙哑破碎的嗓音在孟衔月耳畔响起来。
她低头望去,断妄捕捉到了她的目光,朝着她浅笑两声。
他仍是那样盯着她,嗓音愈发低沉下来:“你摸过了,便不痛了。”
说罢,他自顾自的拾起孟衔月的掌,小心翼翼的用那边没有伤疤的脸颊蹭了蹭。
“月儿别哭,”他的唇蹭过孟衔月的腕子,“阿兄何时骗过你。”
你骗过我的还少吗。孟衔月气得柳眉倒竖,可偏偏面前的男人就那么攥着她的腕子不撒手,她根本腾不出手去堵住他的嘴。
“咚咚。”
木门很不合时宜的被敲响起来。
门外传进来一道有些焦急的熟悉声响来。
霍观澜顾不得那些繁文缛节,眼下把那木门敲得咚咚响,他大声喊叫着:“孟姑娘,孟姑娘你在里面吗?”
屋内没传来他期待的回复。
三七站在他身旁,瞧见他愈发失落的神色,于是若有所思地走过去,熟练的勾住他的肩膀,朝着他笑起来。
“哎哎,孟姑娘可能歇下了吧,那药方子听说有助眠安神的效果,她才吃了药,这会儿子你也别去闹她了。”
他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大堆,然而一句也没有灌进霍观澜的耳朵里面,他皱着眉抬手还要去敲门,攥着的拳头这一次却没有落到冰冷的木门上。
断妄面色不虞的盯着霍观澜。
那副可怖的面具配着断妄不耐烦的眼神,确实是很有震慑力。
霍观澜愣住了,他站在原地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直到断妄嫌弃的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衣裳上抖落下去。
断妄扭头看向一旁同霍观澜勾肩搭背的三七,不悦的瞪过去,逼得那人不爽的瘪着嘴收起了一嘴雪白的大牙花。
“她睡下了。”
撂下这一句话后,断妄不再去理会霍观澜的表情,自顾自的带上了门,瞥了两人一眼便向着东边走去。
山雨欲来前,他得提前把外面的衣服都收进屋里。
霍观澜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可谓是五彩斑斓。他心知断妄是孟衔月最敬爱的兄长,可是刚才那一瞬间的警告意味......
错觉吗?
他皱起眉头。
三七却在此时硬生生插进嘴:“老大每日都会来看衔月姑娘,你来的实在不巧。”
霍观澜还赌气般站在原地不肯走,三七推搡了半天,脸上也半是恼怒半是好笑的挂了个歪斜的笑来。
这人是脚底板上涂满了浆糊吧。
“痴情种啊,那你可别怪弟弟下手狠了。”他嘟囔着,手下动作却毫不拖泥带水。
掌风刮下去,霍观澜便眼皮一翻,身子面条一样软下去。
三七耳边终于清净起来,他愉快的哼着歌,将霍观澜抗到肩上,晃晃荡荡的朝着东边走去。
找霍观澜来是有事商议的,哪里能光由着他在这里犯病。
屋外终于没了人声,孟衔月才从被子里探出个脑袋来,窗户外的鸟叫声愈发清脆起来,孟衔月的脸窝在被子里憋得通红。
她长长的叹出一口气,眼睫失落的垂下去。
方才的种种,真好似美梦一场,然而现在梦醒了。
断妄的余温还被裹在被子里,孟衔月将被子又裹紧了些,闭着眼觉得困意上涌,于是合着眼又沉沉睡去。
远处的开封城里乱了套,武林人突然大批的涌进来,这样多的人里,总有些品行不端的干些恶事来,扰的老百姓苦不堪言。
盟主亲笔作帖,各门各派不敢不来。
徐晏清沉下脸向厅堂里望去,药谷,鸣刃,浮粟,金鳞,还有一脸不耐烦的玄云。
来齐了。
徐晏清微微一笑,扬声道:“各位能够前来,徐某感激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