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才是我们本来该有的样子。”
李汝萤深吸了口气,“昨日是我一时头脑发昏,才在城楼下跟你做了那些让你误会的举动。”
她站起身,“你知道的,人在极度惊吓的情况下,是会拼命地抓紧身边一切可以拥抱攀附的东西。就像昨日,你救了我,出于感激,我才允许你抱了我,亲了我。”
“感激?”
申鹤余紧跟着站起身,“那我去泸州前一晚呢?也是因为感激?”
“是。”
李汝萤尽量坦然地对上他的目光,“因为你救了阿祐,甚至差一点搭上了自己的仕途。”
申鹤余艰难道:“所以公主的意思是,那夜无论是谁,哪怕是任何一个手握解药的人,公主都会放任他来亲公主?”
李汝萤盯着他的眼睛,在他眸中流露出的浓重哀伤即将吞噬掉她尚存的理智后,她点了点头。
“是。”
申鹤余猛地将她抱住,与她双唇相贴。
他用力地吻她,似乎想要表明他吻得有多用力,他便对她心存多深的爱。
她的理智终究在一瞬溃不成军,痴痴地再难将他推开。
等她几乎要完全陷入他为她挖掘的泥沼时,申鹤余却忽然松开了她。
他看到她唇上的色泽已甚于涂抹过胭脂后的红。
“那现在呢?为什么不推开我?为什么就不能承认自己喜欢我?”
“好,我承认面对你对我付出的一切我不可能无动于衷,我的确对你有些好感。”
她勾了勾唇,抬手摸上了他的脸,又划落在他的下颌出,屈指轻挑。
“更何况,你长着这样好看的一张脸,被你亲一亲抱一抱,于我这个公主而言,又有什么损失?”
在他惊愕的眸光中,她补充,“就像大姊与二姊,虽都各自与驸马成婚,但私下里不也有各自的面首?
“亦或者,你可曾见那位妃嫔邀请阿耶同游,阿耶便一定不会拒绝,且时刻对她们都会是一翻好颜色?”
“你……”
手中胭脂罐陡然落在地上,申鹤余抓住她的手腕,眼睛紧盯着她的眸光,意图从中看出些什么。
“你说你这些话都不是真心的。”
“申少君喜欢听?”
李汝萤面上强撑着笑,“好。我方才说的都不是真心的,我喜欢申少君,申少君如今可以好好投怀送抱了么?”
而同时,李汝萤隐在袖中的另一只手的指甲却紧陷进了肉中。
余光里,她瞥见了路过的内侍。
她将手从他手中抽出,向着几名内侍扬声。
“来人,这位小公公才进宫不久,一时迷了路找不到回东宫的路,你们将他送回东宫去。”
内侍齐齐小跑过来应“是”。
申鹤余走后,一直候在不远处听了大概的雾月凑到李汝萤身前,焦急道:
“公主,您这是何必?十六郎喜欢您,您明明也喜欢十六郎,何苦说那些话刺激十六郎?”
雾月又瞅了一眼青青,“还有瑞狮,如今许慎被放出了宫身体受了那么重的伤,以后除了十六郎还有谁能喂青青呢?万一十六郎一气之下不肯喂了,公主总不能眼看青青饿着吧?”
李汝萤弯腰抚了抚青青,道:“那就将它送去申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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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申鹤余拉着崔十九在酒楼的包厢内买醉。
崔十九拿着酒杯,一边拍申鹤余的肩膀一边笃定道:“依我看,公主这是吃醋了。”
“吃醋……醋有什么好吃……有…….酒好喝么?”申鹤余面颊酡红。
崔十九放下酒杯,正色道:“哎,你便没发现,公主对你是何时换了那副奇怪的面孔的么?”
申鹤余放下酒坛,摇了摇脑袋,揉着太阳穴道:“今日来我家寻许慎时,似乎就对我很是冷淡。”
“那当时有什么不寻常的么?”崔十九循循善诱。
申鹤余摇头。
崔十九道:“出现了什么平时不出现的人?”
申鹤余睁大眼睛看向他:“你是说……公主她吃薛皎的醋?”
“孺子可教也。”
崔十九含笑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虽说薛皎习武,身上那股子英气与寻常女儿郎不同,但说到底也还是位女子,且还是与众不同的飒爽女子。”
崔十九笑吟吟地看着他,“依我看,公主许是觉着,你同薛皎都习武,又一同去了益州那些时日,恐怕你与薛皎之间情意更浓。
“今日薛皎又主动来寻你,你二话没说便弃了公主陪薛皎去了,公主心里能不别扭么?”
申鹤余道:“可当时是……”
崔十九将他打断:“哎,甭管你有什么理由,反正最后的结果都是公主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出宫来见你,结果你丢下公主投去了她人怀抱,你说换了你,你生气吗?”
申鹤余喜道:“你也觉得她在御兽苑同我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都是说出来气我的,对不对!”
崔十九点头:“这不显而易见嘛!再者说了,荆山公主再怎么样那也是位一直不好相与的公主。
“若是换了旁人,她只当是个无足轻重的面首,哪会费心给你解释,早就将人剁碎了喂瑞狮了,如今故意拿话激你,还不是在点你?”
“点我?”申鹤余蹙眉。
“这是暗指你三心二意,意图跟圣人一般,想要拥有三宫六院呢!”崔十九按着他的肩头轻声道。
申鹤余眨了眨眼,似乎——的确就像崔十九说的这般。
她当时哪是说他是面首,分明就是觉得自己像是宫中被圣人随意撇下的嫔妃一般嘛。
他酒气瞬间散了大半:“那你说我该如何?”
崔十九笑道:“自然是对公主说清误会,发誓你从一而终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