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陛下愿为臣与公主赐婚,臣感激不尽。”
皇帝道:“你都不知是哪位公主,就应得这般快,看来你对朕这女儿也并非是非她不可嘛。”
申鹤余原本跪立着的上身瞬间弯折,叩首在地。
“臣此生只愿娶镇国公主一人为妻,还求陛下恩典。”
薛勉道:“陛下莫再逗他了,他如今这心里,想必只认得镇国公主这一位公主,哪里还能记起您还有旁的公主?”
“申侍郎青年才俊,先前在延英殿策问之时,朕就觉察出了申侍郎的才干与拳拳报国之心。只是——”
皇帝抚须,“倘若就此成为驸马,按照祖制,日后便不能再为朕出谋划策了,成为朕身边的肱骨之臣,这叫朕如何能舍得?”
原本申鹤余便是意识到了大宣驸马不能任以要职、掌握实权,因此那时李汝萤问他是否愿意做她的驸马时,他并没有立时应下。
他心中想的,是至少在自己能够在皇帝身边说得上话,成为皇帝身边难以替代之人,如此哪怕他日后成了她的驸马,也能够用在朝堂上所积累的声誉及人脉护佑她一生。
但如今,她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已与往日截然不同,单凭皇帝以及太子对她的信赖,便已足够令她在朔安无恙。
而且,她如今对他渐渐疏远的态度,总令他心中十分不安。
若就此承蒙圣恩,令他成为她的驸马,自是一桩极佳的美事。
无论如何,总要先将她绑在身边才好。
日后倘若她真看重了什么面首,他便来一个,赶一个。
申鹤余的额头再次触地。
“请陛下全臣夙愿。”
皇帝笑着尚未回答,便看到元善已将李汝萤带进殿来。
皇帝摆手将李汝萤唤至身侧,又叫人将申鹤余扶起。待李汝萤与申鹤余站在一起,他将两人仔细看了又看。
“如知勤所言,朕看着,你二人果然十分登对。”
他看向李汝萤,“若朕为你二人赐婚,你可愿意?”
李汝萤的手紧了紧。
“儿不愿。”
申鹤余原本隐在皮肉下的笑容戛然而止。
几乎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公主,我们暂且先不要置气好不好?”他紧紧盯着她的双眸,语气克制不住地焦灼。
“鹤余啊,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公主看着脾气这般好,短短几日却叫你给惹恼了。”
薛勉递给他一壶酒,“来来来,罚你一壶酒,这事儿便先暂且过去了!”
薛勉又对李汝萤道,“这酒劲大着呢,老臣叫他喝上这一壶,保准他难受上三天!”
此时李祐也走到了李汝萤身边,他晃了晃李汝萤的手臂。
“阿姊,便原谅申侍郎吧。这几日他总来寻我,虽不明说,但我看得出,他是想来寻你的。”
几人的眸光齐齐锁在李汝萤身上,李汝萤尽数避过,郑重地看向皇帝。
“阿耶,儿不曾与申侍郎置气,实是申侍郎……一厢情愿。”
皇帝苦笑着看了眼薛勉:“知勤啊,这可不是朕不愿做主。”
察觉出身侧几人面上各自的僵硬,皇帝对李汝萤转言。
“阿满,方才你过来的路上,想必元善已说与你知晓了,日后出宫置了府,遇到什么委屈,尽管回来找朕和你母后。”
申鹤余怔怔地看着李汝萤随皇帝走回御座的身影,颓然地坐归席座。
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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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日过后,雅柯派使臣前来,言说想要用此前去往雅柯和亲的端华公主作为交换,换取此前随金至简一同被俘虏的雅柯战败将领——尚斯结归国。
经过皇帝与朝臣商议,最终采纳了雅柯的提议,由薛勉带人护送尚斯结归国。
雾月听说此事后,不禁感慨:“这雅柯人倒也并非全然无情无义,为了一个降将竟甘愿以三公主来换。”
李汝萤道:“因为他不是普通的将领。”
“他有什么不同?莫非是赞普的私下养的小白脸?”
雾月曾见过那带领雅柯攻占朔安的尚斯结一面。
不同于饱经风沙的战将常有的粗粝面孔,那尚斯结皮肤虽算不上细腻,却很是光洁。
听说雅柯人马上得天下,他却并不像是靠着赫赫战功爬上将军之位的模样。
李汝萤道:“他的确不是什么正经的将军。”
雾月闻言看向她,期待着能从李汝萤口中听到雅柯王庭的某些不为人知的秘辛。
李汝萤道:“我想,雅柯人之所以这样着急,大概是因为芒赤赞普的身体愈发老迈,容不得一国的王子在异国有失。”
雾月一惊:“王子?”
李汝萤道:“先前阿兄攻打西浮黎时曾向雅柯借兵,那时他曾见过雅柯的藏磨王子。
“那日在袖招楼,我看那位尚斯结的容貌与阿兄信件中所描述的藏磨王子的长相颇为相肖。
“原本我觉着雅柯人生得几乎都大差不差,还不敢十分确信,但如今以雅柯的反应来看,大概尚斯结就是那位藏磨王子。”
雾月问:“既然他是雅柯王子,公主为何不请圣人将他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