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飞絮被这架势吓了一跳,给他去屋里拿水:“第一次抽吧,不能吸那么大口。”他笑起来,是赤裸裸的嘲笑。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解千意灌了半瓶水:“我以为你早戒了。”
“我没有瘾,十天半个月才抽一根。”观飞絮要拿烟,“学习压力那么大,不抽一根要死人的。”
解千意躲开他,把烟怼墙上按灭了:“别抽了。”毫不留情道,“有人天天熬夜学习,愁得长了满嘴泡,不抽烟也没见谁死了。”
“嘿,别人跟我能一样吗?”
两人走到站前广场,坐在石墩子上,就那么在路中间成了两个人形路障。
边上商场的大门打开,冷气夹着热风吹过来,简直冰火两重天。
喝的酒劲渐渐上来了,观飞絮思维开始变得缓慢,只觉眼前的一切好像都蒙着层纱。
两人坐了没一会,起身到前面的步行小吃街买了两碗冰粉,坐在摊子里的小凳子上吃起来,冰粉车上的灯招来一堆蚊子,没到两分钟,两人抓抓腿,又抓抓胳膊,眨眼被咬了四五个包。
解千意到杂货店买了一瓶驱蚊水,喷完才好点,不至于成了蚊子的免费自助餐。
“头晕,回去吧。”观飞絮酒劲彻底上头,不是很舒服。
解千意点头,两人并肩而行。
“要我扶着你吗?”
“那来吧,小解子,扶着朕。”观飞絮伸出一只手。
解千意抓住了,接到:“娘娘要去哪,奴才送您。”
“朕要回寝宫。”
“得嘞娘娘。”解千意躬身,倒真像个清宫剧里的奴才。
两人驴唇不对马嘴演了一阵,好在天黑晚上看不大清,不然高低得被人当成疯子。
快走到车站了,一辆公交眼睁睁在他们眼前飞逝而去。
观飞絮伸出尔康手:“朕的御撵!”
这是最后一班公交车了。
这里不好打车,他们只能往回走。
不知何时,解千意搀着观飞絮的姿势变成了拉着,他们肩膀挨着,中间牵着手,谁都没有提这件事,各自心照不宣,皆不想引起对方的注意。
忽然,解千意顿住,紧紧盯着对面马路,口中喃喃:“妈。”
“什么?”观飞絮没听清。
解千意松开手,向马路对面狂奔过去:“妈!等一下!”
观飞絮赶紧拽住他:“现在红灯,你不要命了!”
“我看到我妈了!她就在那!”
观飞絮向前面看去,那里非常多人,夜色下连脸都看不真切,更遑论找到一个阔别将近十年的人。
绿灯亮起,解千意甩开他,冲过马路,紧盯着一个目标跑过去,站在她面前。
观飞絮跟着跑过去:“欧阳阿姨。”
解千意没认错,眼前的人就是欧阳明茵,她的面容苍老了些,但总体上没有比九年前差太多,她依旧是一头大波浪,一身及至脚腕的长裙。
她胸前挂着一个相机,显然刚才是在这里照过相。
她略微诧异,微笑点点头:“小絮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
“九年了。”他提醒道。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
解千意此时站在欧阳明茵面前反而没有刚才的激动,他一言不发,双眼在她脸上反复逡巡,似乎想找出一点别的来,可无奈除了时间的痕迹什么也找不到。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其实他应该有很多很多话要对欧阳明茵说的,他们再见面的情景,他曾经设想过无数次,在脑海演练了无数次,等见面时该说些什么,可直到这一天到来,他才发现不是所有事情练习好了都可以坦然面对的。
原先当个疙瘩似的想在心里的事到头来也不过如此。
“千意长高了,现在我要仰头才能看你了,”欧阳明茵笑道,“想你小时候才那么大一点,总是追在小絮屁股后面叫哥哥,吵吵闹闹像是永远不累。”
解千意道:“你老了。”
欧阳明茵撩了下头发:“没人会不老。”
三人进咖啡馆坐下,欧阳明茵给每人都点了一杯热牛奶。
大部分都是观飞絮在聊,欧阳明茵的经历很奇特,她说的那些地方他只在电影和纪录片里看过,还有很多极限运动、探险,那是很多男人都不敢尝试的东西,没想到她竟然全都做到了。
她一直都在为自己而活,活出了自己。
观飞絮短路的脑袋因为那精彩的冒险故事强行支棱起来,忍不住啧啧称奇。
“欧阳阿姨你不知道,解千意有多厉害,他从小就是第一,至今记录从来没被人打破过,简直就是不败战神。”观飞絮道。
欧阳笑了下:“我儿子当然很优秀了。”
解千意听到这,收回盯着牛奶的目光,看着她,过了会又低下头。
没聊多长时间,观飞絮眼皮开始打架,感觉再不走就要睡在大街上了,他把牛奶一口喝了,跟二人告别。解千意犹豫片刻,想起身站起来跟他一起走,观飞絮给他按回去,然后带着驱蚊水出门了。
旁边有桌情侣在窃窃私语,反衬得他们这里很安静。
欧阳明茵提醒:“牛奶要凉了。”
解千意斟酌着:“今晚喝了酒,还吃了一碗冰粉,实在喝不下了。”
她了然:“不想喝就不喝吧。”她抿了一口,“看到你们两个关系还那么好我真挺开心的,十几年的友谊很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