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喻之指尖摩擦着茶杯:“皇上宠爱六皇子…当真只是对侧妃有愧?”
“你倒是敏锐。”阮量盛点点头:“先帝驾崩,皇上即位,六皇子随即诞生,又于此情况下奇迹般存活,故而总有人说六皇子是为皇上带来祥瑞的福星,未下生便为皇上挡了一劫,民间更是传说,人死之后,会于七七日内投胎转世,六皇子或许就是先帝的化身,这桩桩件件下来,便有人将六皇子的安危与国运沦为一谈。”
“荒唐!”阮喻之摇头失笑,原本以为会听到宗室一族失了德妃,皇上刻意优待六皇子,为得是安抚宗室什么的朝堂算计,没想到会是这么离谱的乡野怪谈。
“乡民无知,虽是无稽之谈,却总有人会信以为真,何况宗室推波助澜,一时间众口铄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阮量盛笑笑,可见他心里也是不信的。
阮喻之挑挑眉毛:“既如此,那支持六皇子为太子的呼声一定很高吧?”
阮量盛摇头叹息:“天时地利人和,六皇子只身占尽,倘若他身体健康,必将会是储君的不二人选,可惜啊可惜,六皇子的身子太弱,即便做了太子,能不能活到登基那天都难说呢!”
听罢六皇子的故事,阮喻之沉默了好一会,方才又问:“那…五殿下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五殿下啊…”阮量盛想了想,用一种极其认真的口吻说:“五殿下是一个神奇的殿下。”
“神奇?”阮喻之一愣。
阮量盛让他这惊讶的模样逗乐了,笑着解释道:“五殿下沈玉崖,今年十八。他降生那日正逢百年难遇的暴雨,伴随着电闪雷鸣,下了整整一夜,郑德妃因雷声惊了胎,折腾了好几个时辰,终在子时钟声响起的那一刻,诞下了五皇子。”
“那孩子刚落地时不哭也不笑,可把产婆给吓坏了,还以为是个死婴,生生拍红了脚掌,五殿下终于才哭出来,那哭声比雷声还响,把殿外候着的众人都惊得一哆嗦,先帝闻讯后也不禁大笑,打趣圣上,说他家的孩子个个都是怪胎。”
阮喻之也笑了:“如今看来,先帝的话倒也不无道理。”
“谁说不是呢。”阮量盛笑意渐敛,接着说:“德妃薨逝那年,五皇子才六岁。那孩子是亲眼看着母亲被杀的,因此恨透了肃王,可皇上并未处死肃王,也没有重罚,而是将他圈禁于封地,还封他为王,自那天起,五皇子就变得沉默寡言,与皇上之间也有了隔阂。”
阮喻之蹙眉:“肃王行刺乃十恶不赦的谋逆大罪,皇上为何仍厚待如初?”
“肃王是皇上的幺弟,皇上登基那年,他才不过十七岁,难免年少冲动,皇上感念手足之情,不忍过多责罚,况且皇上乃一代明君,他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就别揣测圣意了。”
阮量盛没有过多解释这件事,而是接着说起了五皇子。
“五殿下是个百年难遇的将才,德妃亡故后,他便再没笑过,终日与兵书剑戟为伴,后来东辽进犯我大周边境,武安侯叶祁义领兵挂帅,临行前,五殿下不知从哪里找来一身士兵的衣服跟着混了进去,待武安侯发现时,他已率领一队小兵连伤东辽一十二主将!”
“此事传回朝堂,震惊了满朝文武,皇上龙颜大悦,当即破格擢升他为云麾将军,跟随武安侯征战沙场。”
“得以进封后,五皇子更是势如破竹,一日内连破东辽三座城池,半月逼退了十万辽军,其战绩就连鼎盛时期的魏丞相都自愧不如,皇上曾当朝夸赞:‘大周可无城墙,不可没有沈玉崖!’”
“而那年…”阮量盛缓缓展开手掌:“他才不过十五岁。”
阮喻之不由得一阵抽气,五皇子可谓是武曲星下凡,漫说朝堂,举国上下皆流传着他的传说,茶馆酒肆里至今还传唱着他单骑破敌的事迹,阮喻之自然也听说过些许,只是皇上欲要收复西齐,五皇子出征未归,他还未曾见过。
“可惜…”
又是这句可惜,阮量盛摇摇头:“德妃的死在五皇子心中是道永远跨不过去的坎儿,他怨恨皇上,本就性子淡漠,如今变得越发冷血,万事不入他眼,唯独对六皇子一人上心,我总觉得他对皇位好像没什么兴趣,如此拼命征战,倒像是在处心积虑的为六皇子撑起一片天,就像是和皇上签订了协议一般。”
“什么协议?”阮喻之好奇。
阮量盛看他一眼,以五皇子的语气说道:“你保我弟弟后宫无恙,我便保你前朝社稷无忧!”
好狂!
阮喻之的脑海里蹦出了这个想法,随即紧紧的皱起眉头,回想着父亲方才的介绍,阮喻之心中一阵警惕,早就知道五皇子厉害,却不曾想如此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