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丞相府门前。
皎洁的月光洒在青石阶上,薛琳琅负手立于石狮子旁,面色依旧冷漠如冰,而花梁君则是满脸焦急,在他周围来回踱步,嘴里还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这时,“吱呀”一声,院门缓缓打开。
花梁君忽然收了声,见阮喻之出来,朝薛琳琅使了个眼色,轻声叹道:“那件事,你还是自己和他说吧。”
阮喻之刚迈出门槛便听见了这话,心头猛地一紧,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下了台阶:“什么事?莫不是六殿下……”
“没有没有,六殿下好得很!”花梁君连忙摆摆手,瞥了眼薛琳琅,随后凑近阮喻之,小声说道:“是薛师兄…他想到救治六殿下的办法了。”
“当真?”阮喻之眼前豁然一亮,迫不及待的走到薛琳琅面前:“是什么办法?你快说!”
薛琳琅转向他,还是那副淡漠的样子,不紧不慢的吐出一个字:“药。”
“药?”阮喻之皱了下眉,满脸的不解:“世间八百多味药材,御医属一应俱全,这有何难?”
“御医属若有,我也不必来找你了。”薛琳琅语气冰冷,随后从袖子里抽出一张药方递给他。
看来是什么罕见的药材。阮喻之连忙接过方子,目光快速的在纸上扫过:荆芥、防风、地龙、当归……四十六条火赤练!
“这!”
阮喻之顿时倒抽一口凉气,此刻方才明白过来,梁君为何会说薛琳琅的办法是“邪门歪道”!
“怎么?”薛琳琅漫不经心地挑起眉毛:“有困难?”
困难?这岂止是简单的有困难?纵是不通药理的人也知道,这火赤练哪里是药,分明是见血封喉的毒蛇!
阮喻之抬起头,直直的对上薛琳琅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试探般道:“别的还好说,只是这火赤练…”
“毒蛇。”
薛琳琅轻描淡写地吐出这两个字,随后又清清楚楚的道出了毒性:“虽不会立刻致命,可若救治不及,轻则截肢保命,重则药石无医。”
阮喻之瞳孔骤缩,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拼命整理着纷乱的思绪。
以蛇入药自古便有,并非前所未闻,他自然相信薛琳琅的医术,更加深信他不会拿六殿下的性命开玩笑。
可六殿下的生死牵扯了太多人命,即便不论这些,那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怎敢如此冒险!
见他犹豫不决,薛琳琅的眼中闪过一丝烦躁,可有求于人,还是耐着性子给他解释。
“六殿下受惊过度才会昏厥呓语,火赤练可以定惊凝神。虽说人参,龙骨同样可以,但殿下虚不受补,温补之药无异于抱薪救火,反而蛇属凉性,刚好是对症良药。”
这样想来,这方子也的确合理,可阮喻之仍未开口,缓缓的低下了头。
这火赤练栖息在西齐沙漠,如今西齐与大周尚在交战,莫说是入敌境抓蛇,单是靠近边界都九死一生!
花梁君早就劝了一路了,今见喻之沉默,也知他为难,便上前一步,扯了扯薛琳琅的袖子:“师兄,我就说这法子太危险了!且不说火赤练难寻,即便真的找来了,也毕竟有毒,六殿下本就体弱,倘若稍有差池,便会危及性命啊!”
薛琳琅仿若未闻,只一味的紧盯着阮喻之,静静的等着他的回答。
阮喻之攥着药方的指节泛白,内心挣扎了许久,终是深深的叹了口气:“你是大夫,如何医治自然由你定夺,可你要想好,这蛇的毒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