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顺着剑刃滴落。

沈辞尘站在竹林深处，手中的"断念"剑还残留着温热的血液。他的对面，谢烟辞靠在一株青竹上，胸口被刺穿的血洞正汩汩往外涌着鲜血，将那一袭素白长衫染成了刺目的红。

“你...终于赢了。”谢烟辞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却勾起一个熟悉的笑容，那笑容里竟带着几分释然。

沈辞尘的手微微发抖。十多年恩怨，今日终了。他本该感到痛快，感到解脱，可心脏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每一次跳动都带来钝痛。

“为什么……”沈辞尘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话，“为什么最后那一招'回风拂柳'，师尊你故意慢了半拍？”

谢烟辞咳嗽了两声，更多的血从他口中涌出。他的目光越过沈辞尘，望向竹林上方那一小片灰蒙蒙的天空，“因为...我累了。”他轻声说，“这场争斗……太久了……”

沈辞尘握剑的手突然失去了力气，离尘剑“铛”的一声掉在地上。他踉跄着上前两步，想要扶住谢烟辞下滑的身体，却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对方时僵住了。

谢烟辞的眼睛渐渐失去了焦距，最后一丝光芒从他眼中消散前，他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发出声音。

风穿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无数声叹息。沈辞尘站在原地，看着谢烟辞的身体缓缓滑落在地，那双曾经明亮如星的眼睛永远闭上了。

他赢了。他终于杀死了谢烟辞。

可为什么，心里像是破了一个大洞，冷风呼啸着穿过，带走了所有的温度？

沈辞尘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住所的。那是一座位于山腰的幽静院落，曾经是他和师尊谢烟辞一起发现的。那时他们还不是死敌，而是最好的师徒，发誓要一起在这江湖中闯出一番天地。

院中的梧桐树下还摆着两张石凳，那是他们常常对坐饮酒的地方。沈辞尘站在院中，恍惚间似乎看见谢烟辞就坐在那里，举杯向他示意，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

“你回来了？今日的比试如何？”幻影中的谢烟辞问道。

沈辞尘下意识地伸手，却只抓到了一把空气。他颓然地坐在石凳上，从怀中掏出一个酒囊，仰头灌了一大口。烈酒灼烧着喉咙，却无法温暖他冰冷的内心。

“我杀了他……”沈辞尘喃喃自语，“我杀了师尊……”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感席卷而来。十年来，他日日夜夜想的都是如何击败谢烟辞，如何证明自己的剑法比他更高明。可现在，目标达成了，他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夜色渐深，沈辞尘回到屋内，点亮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下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年春末，沈辞尘八岁，在江南一座小镇的酒楼里，他遇见了正在独自饮酒的谢烟辞。当时谢烟辞一袭白衣，正在临窗的位置抚琴，琴声清越，却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孤寂。

沈辞尘被琴声吸引，主动上前搭话。

后来他们一起游历名山大川，切磋武艺。谢烟辞的流云剑法飘逸灵动，沈辞尘的离尘剑诀刚猛凌厉，两人常常一斗就是数百回合不分胜负。每次比试后，他们都会找一处清静之地，饮酒论剑，畅谈江湖。

“辞尘，你可曾想过，我们习武是为了什么？”一次比试后，谢烟辞突然问道。

沈辞尘不假思索：“武学之道，不该只为争强斗胜。剑乃君子之器，当以守护为重。”

谢烟辞却摇头轻笑：“自然是为了成为天下第一，让流云剑名扬四海！”

“名扬四海？为什么”沈辞尘不解。“那你呢？又为何守护”谢烟辞笑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