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每年忌日萧家最风光的地儿,便属主母屋了,平日与叶宜兰交情甚好的女眷大都不会缺席。
不过这人人想看的,倒不是萧韩对亡妻之爱,而是叶宜兰每逢此时如何应对萧韩对亡妻白氏装作深情的脸面,可叶宜兰很是争气,忙活这些年,从没表现出对此猜疑不满,反倒尽心尽力帮着萧韩操办打理,进而亦是在长安城中落了个贤惠恩德的名头。
众女眷渐觉无趣,可奈何难以推辞盛情邀请,且萧韩这御史大夫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便每年走马观花佯装问候一番,当做是女眷们闲聊吃茶的聚会。
“我瞧夫人院里的两只孔雀光鲜亮丽,是难得的佳品,萧御史对待夫人还真是用情至深呢!”
“哪里哪里,不过是两只畜牲。”叶宜兰摆手推辞,洋溢的嘴角却是难以放下。
叶宜兰扭头观赏院中孔雀开屏,忧心忡忡叹息道:“什么都好,唯独难以讨得大公子欢心,化解父子二人隔阂,我这母亲做的……唉,倒是我的不是了。”
众人纷纷劝道:“家族庞大,主母膝下孩儿甚多,众口难调,夫人不必为此忧心。”
叶宜兰苦闷点头,又道:“话虽如此,可我瞧他长大,亦是有几分情分在,眼看他与父亲争吵不快,与兄弟反目成仇相争,实在心痛万分。”
众人好奇道:“此话怎讲?”
叶宜兰拂帕擦泪,唇瓣忽开忽闭,欲要将心中苦水倒出之际,门外突闯进个气喘吁吁的侍女。
“夫人,不好了,大公子去偏房寻了小公子,还将门锁上,奴婢询问大喊,无人回应……”
“什么?!”
叶宜兰惊慌站起,提起裙摆怒吼道:“速速领我前去!”
众人面面相觑,虽说出了事,可主家没逐客让走,她们也不好独自在这主母屋待着闲聊,且抱着对萧家后院纠纷的好奇,便纷纷起身拥着叶宜兰前去。
“山茶。”
叶宜兰身后那侍女得了眼神授意,径直迈上青石阶推了推木门,果真是锁着的。
山茶焦灼跑回叶宜兰身边小声道:“夫人,奴婢明明已经吩咐好人及时把锁打开,哪料竟是从里边锁上了,大公子不会真对小公子做出什么事罢?!”
叶宜兰恨恨瞪了她一眼,警告她不许乱说担忧女眷们听到。
可此刻叶宜兰的心也慌了,她设计这出,就是料定萧玉安不敢众目睽睽之下随意对萧长安动手,可他这疯子,若真是做了,难道她还要失去一个儿子么?
叶宜兰掰开挡路的侍女,一人小跑而上,双手握住门把使劲晃动,坚硬的木板门却是纹丝不动。
隐约之中,她听到深深的喘息声,像是男人,又像是女人。
叶宜兰顿时心跳如擂鼓,头顶似是挨了重重一击,眼花黑朦,她颤声焦灼道:“来人,给他撞开!”
侍从合抱一块,狠狠朝门撞去,门板连同门框一块“砰”的一声落到地上。
叶宜兰提起裙摆冲进屋内,却看见不可描述的一幕,她愣在原地。
软塌上缠绵悱恻一对男女,两人情深忘我,直到女眷尖叫,适才意识到身旁有人。
“啊!”
床榻上的女人尖叫滚入里侧,藏在男人怀中裹紧凌乱衣裳。
角落里的摇篮发出一声婴儿的啼哭。
男人瞪眼扫视一周,满脸通红裹袍坐起,直冲叶宜兰面前“啪”的一声给了她重重一掌。
白皙的小脸瞬间红肿得大了一半,叶宜兰泪眼婆娑抬头,难以置信来回扫视二人,哭着怒骂道:“长平头七未过,你新纳娇妾,我无话可说,可,可你竟然带着这贱女人来长安这屋厮混!我,我……”
叶宜兰气急攻心,话未了尽,便昏头倒地,她踉跄扶额瞪着藏在软塌角落的女人,嚎啕大哭。
萧韩最重面子,徒然被人逮到这事,且还是在人多嘴杂的闺中妇人,他气得半死,好不容易吩咐下人把宾客送走,叶宜兰又开始大吼大叫,嚷嚷非要那“□□”死!
萧韩头昏脑胀,索性命人将叶宜兰关进祠堂反省罪过,每日只准送些吃食衣着。
“都怪妾的不是……”
梅芷轻声抽泣,梨花带雨拂袖擦泪,顺势扑到身旁萧韩怀中,萧韩心中一惊,他打量这张娇嫩可人的小脸,心底的怨气渐散了去。
萧韩怀抱梅芷轻声安抚道:“不怪你,都是叶宜兰的错,我本以为她是个贤良大度之人,哪料扶正她后,竟是不许我私纳妾室,真真比不上念棠!”
死去之人总是比活着的人要好上几倍,尤其是对于男人口中“贤良淑德”的正妻。
萧韩抱着梅芷哭诉回忆几番,方被入门的管家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