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陛下,又去了承香殿……”
赵婉竹扶额叹息,自宋时薇入宫以来,李修然便再也没踏入她这椒房殿,再如此继续下去,恐怕这宫中的天都要变了,她抬手举起案上的凤印,仔细端详印章上飞舞的凤凰。
她抬手示意那侍女退下,抬眼正见松风快步而至,心底的苦水将要喷涌而出,松风倏地将一密信塞入她怀中,鬼鬼祟祟踮脚环顾四周。
赵婉竹困惑不解,摊开手心,上一张方方正正叠好的宣纸。
“是周大人送来的。”
此话一出,悲寂寒凉的心捂热半分,赵婉竹霎时欢心雀跃,焦急沿折线打开信纸,默读上边的字句。
“松风,快给本宫梳妆。”
松风见她满面红光,媚眼柔情,心中猜到一二:“可,如今已是日落,此时出宫,恐怕……”
“圣驾不是停在了承香殿?”赵婉竹转身坐在镜台前,拂面冷哼道,“何曾见他进去后还来本宫这椒房殿?”
松风不语,抿唇欲劝阻,奈何赵婉竹烦躁催促,她只好一一照赵婉竹之意所行。
远远望见促步赶来之人,延喜门前的阴影中躲藏的人影稍向左挪动,将半边身子显露在月光之下。
延喜门后坐落着东宫,新帝未立太子,东宫一片荒废,正是幽会的绝佳之地。
“文益。”
来人提裙小跑,飞扑怀抱男人,两人的影子融在一起,松风见状赶忙背过身去。
“怎么约在此地,何不去你府上……我好想你。”
周文益冷脸掰开缠绕于腰间的双臂,哪料她却再度伸手紧抱。
“斯——”
他倒吸口凉气,推开伤臂上按压的手掌,白她一眼,见她咧嘴痴笑,他怒瞪后退两步,低声骂道:“疯子。”
“我错了。”
赵婉竹无辜蹙眉,轻声细语挽着他另一条手臂,顺势依偎在他怀中:“你不知道,我听闻你受伤有多心急,可却不能任意出宫看你,只得委屈你前来与我相见,文益,别生气了,好么?”
她踮起脚尖,凑近轻启薄唇,将要贴靠之际,周文益嫌恶抬手推开她的脸颊。
“我该走了。”
“不,不要走。”赵婉竹焦灼张开双臂,紧搂他哭诉道,“你都不知道,我在这宫里过得有多苦,唯有日日夜夜盼着与你相见,方是我的良药……”
娇嫩细长的手臂环在他腰间游离,周文益惊愕失色,按住那只拉扯腰带的手掌低声怒斥道:“你疯了,这还在宫里……”
“那又如何,不会有人知道的,我好想你,真的……”
伤病未愈,再加上焦急阻挠失心疯的赵婉竹,周文益累得喘气,他屏息忍痛,抬起伤臂趁机推开趴在身上的赵婉竹,后退两步与她保持距离。
赵婉竹勾唇坏笑,直勾勾盯着这疲倦扶墙的白衣男子,再度抬腿将他逼到墙角,忽闻轻微一声“陛下”,炽热跳动的心脏重重一击砸在她的胸口,她僵直回眸,远远瞧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大跨步朝她走来。
而那男人的身后,还跟着个身形娇小小跑紧随的女子。
赵婉竹惊恐回神望向松风,心口一滞,惊觉离松风遥远,李修然已经看到了她,此刻已然来不及传递消息逃离。
“爱妃何故于此?”
李修然双手背后,扬起下巴扫视四周,静如潭水的冰眸喜怒不定。
赵婉竹吓出身冷汗,庆幸适才周文益推开之举,她情不自禁屏住呼吸,聆听夜空中一草一木的动静。
她斜眼偷瞄周文益,只见他脸色煞白拱手作揖道。
“微臣参见陛下。”
若是知晓她苟且之事,断不会如此风平浪静,赵婉竹莞尔一笑,不动声色端庄行礼道:“臣妾彻夜难眠,晚膳之后便打算独自在宫里闲逛,巧见鸿胪寺卿下值,了知他受伤之事,便多嘴问了一二。”
周文益会意,颔首接话道:“陛下与娘娘心怀臣下,臣不胜感激。”
“是嘛?”李修然捏住赵婉竹下巴,轻挑起似笑非笑道,“爱妃何故彻夜难眠?”
她娇媚一笑,哀怨瞥了眼李修然身后的宋时薇,撅唇低声委屈道:“陛下有了新人,可把臣妾都忘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臣妾思念难耐,唯有闲逛陛下处理朝政时所居宫殿,探寻陛下气息……”
李修然痴愣回望,果真见身后屹立的太极殿,他噗嗤一笑,揽她入怀安抚道:“既是想朕,派人来说一声就是,何必独自一人干这档委屈事……”
“是,臣妾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