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加回来,这行为应该也不奇怪,但是,话又说回来。
也没到必须加的地步。
万一现在江怀光会觉得,她是刻意吸引他的注意力呢?
或者是说,觉得她因为他飞黄腾达,利用从前的关系巴结他!
沈行云脑补了很多,几乎把江怀光想成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但其实,她也没真的这么觉得,只是太久没见,距离拉远,容易把对方的形象想得格外生猛。
再加上,再次见面的那天。
他也确实,让她捉摸不透。
乱七八糟想了很多,沈行云忽地坐直,屏住呼吸,点了点他的头像。
图片清晰放大。
——是四叶草。
代表着幸运的意思。
沈行云愣了瞬,他以前都不会信这些的,果然啊,人都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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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怀光在群里通知明天统一到华姿排练,会有专门的老师过来教她们。
沈行云晚上没怎么睡好,早上出门时浑浑噩噩,漫不经心地,困得不行。
骑着电瓶车,路过一个大爷。
他嗬嗬几声,朝旁边tui——
刚好吐到开着电瓶车飞驰而过的沈行云身上。
开过几米之后,沈行云余光一瞥。
衣角处沾染着一坨黄腻腻的东西。
“……”
她瞬间清醒,面无表情地掉头回家。沈行云的特质很奇怪,总是在她放松的时刻,上天给她一记重锤。可能是倒霉习惯了,总之,沈行云内心波澜不大。
好在出门早,她只晚到了几分钟。
二楼尽头的一间排练室。
沈行云匆匆赶到时,看到好几个女生还站在外面,代表还没正式开始排练。
她松了口气。
一进去,她看到一个郑康站在边上,沈行云本想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没想到郑康一眼注意到她,阴阳怪气地呵笑了一声,“这不是沈行云?你的架子还是那么大啊,让各位老师等你。”
沈行云脚步一顿,她抬眼。
排练室内站着几个老师,听到郑康的话,扫了她一眼。显然不太赞同她的行为。
不想给老师留下不好印象,沈行云垂下头,老实道歉:“不好意思,今天早上有事在半路上耽搁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赵蕾解围道:“别紧张,还没开始。江经理去接另一个老师了,可能还要等几分钟。”
沈行云松了口气:“好的。”
她正要往里面走,郑康忽然说,“也不知道赵团长知不知道,我还是沈行云的前团长呢!她在我们团里真是威风得不得了!”
这话一出,好多双眼睛看了过来,都是那种好奇又惊讶的表情。
沈行云神情有些难看。
她不知道郑康会不会刻意添油加醋来说起那段往事,让赵蕾对她心生嫌隙,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也会没有。
又或者,给今天来的老师大肆宣扬她的往事,让人知道她是品行恶劣的舞蹈演员。
这种事情,他们也不是没有干过。
沈行云人微言轻,就算反驳,也只会被人认为太刺头,不服管教。更加加重别人对她的厌恶。
她脸色苍白,不自觉地捏着手心。
这时,外头传来了动静,江怀光推开门进来,他穿着白衬衫,身形高大清瘦,面容清隽迷人。
外头光线随之洒落进来。
像是玩笑般地,他抬了抬下巴,懒洋洋地问了句:“谁厉害啊?”
赵蕾温和地开了口:“在说我们团里的沈行云,郑团长也很认可呢。”
江怀光挑了下眉。
目光在沈行云脸颊划过,笑了笑:“那确实是很厉害的。”
郑康呵了一声,没吭声。
因为江怀光的到来,这话题就此带过,沈行云松了口气。她很感激赵蕾替她解围, 当然,也恰好江怀光来了,打断了对话。
她偷偷瞄了江怀光那个方向一眼。
江怀光稍稍侧身,沈行云这才注意,他身后跟着的男人,外面套着复古牛仔衣,模样拽拽的,眼皮薄而锐利。
好像就是那天她去休息室接水遇到的人,他当时是在跟江怀光打电话吧?
一切看似巧合的事情忽地连了起来。
江怀光在前面站定,微微一笑:“昨天在群里聊天,大家应该都认识我了,我就不用再自我介绍了吧?”
不知谁唱反调,小声说了个“要”。
江怀光似乎有些讶异,他抬了下眉,随后弯眼,“如果不认识我也没关系,毕竟后面跟你们接触更多的是这几位老师,我现在给大家介绍一下吧。”
沈行云默默听着江怀光的话,简单理清了各位老师的名字和职责。
黑衣男人名字叫做林渝,负责艺术指导,也就是调整她们的动作。
旁边的三位老师都参与编舞,一位叫做李红,一位叫做王旭东,一位叫做周沁。
介绍完,江怀光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便先行离开,而赵蕾和郑康则是礼貌的送他出去。之后,排练室也进入紧锣密鼓的筹备阶段。沈行云瞬间打起了十倍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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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同下楼,气氛有些安静,郑康像是忍不住,他忽然怪笑,“赵团长,你们团里的那个沈行云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话音刚落,他似乎感觉江怀光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可等他再仔细看,江怀光神情依旧温温和和,好像是他的错觉。
江怀光像是来了兴致一般,眼皮敛起,静待倾听的姿态,他气息悠悠,“看样子是有故事?”
赵蕾勉强笑道:“不知道郑团长什么意思,反正这姑娘在我们这儿是挺好的。”
郑康啧了一声,他语气夸张地道:“她在我们这儿可厉害了呢,谁敢惹她?”
赵蕾默默听着,也不发表什么意见。
江怀光也没说话。
郑康却误以为这是两人感兴趣的象征。像倒苦水一样,通通说了出来,“团里没有人不讨厌她的,人傲气得很,我想劝劝她呢,你们猜怎么着,她直接把酒泼到我脸上!”
郑康一脸害怕的模样,可眼底不见半分畏惧,他笑着摇摇头,“反正我是供不起这尊祖宗,赵团长最好也小心点儿,一旦不顺着她,下次你就是我这么个遭遇。”
此时已经到了一楼。三人停了下来,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江怀光捕捉到关键词:“酒?”
他轻轻的咬着这个字眼,淡笑了一声,了然道:“陪酒吗?”
郑康讪讪地笑了下:“我们是正经舞团,绝不会让演员做这种事情啊。”
有些东西,虽然是大家默认的,也都心照不宣。一旦拿到台面上说,就像猫踩了尾巴,瞬间应激。
江怀光扯了下嘴唇,也不知道信了没信。他神情淡了下来。
离开华姿,上了车,江怀光没立刻发动,眼神放空了几秒钟。余光瞥见阴影晃动,他偏头,望着大榕树垂坠而下的气根,随风吹动,空中兀自飞扬。
与记忆中飞扬旋转的身影重叠。
记忆中的沈行云,身体再不舒服她都要上台,为了跳舞,她好像什么都能忍受,好像一切都是值得的。
能让她撕破脸皮,想必是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江怀光唇线绷直,眼神暗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