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舞蹈不是很了解,交给你这个专业人士来做。”江怀光也不知道他怎么脑补,停顿了下,还是解释,“她不会有的。”
林渝听到这句话来了兴致:“哦,怎么说?”
江怀光笑:“因为只能是我。”
“……”
林渝很难见到江怀光这副欠揍的模样,一时间还有些难以接受,一言难尽:“感觉你像是变了一个人,让人很想打一拳。”
江怀光微微一笑,眼底绽开细细的笑意。
虽是这么说,他却并没有多少底气。
-
接下来的日子,沈行云没有在华姿看见过江怀光。她觉得也没什么失落的,这才是她的正常生活,回归常态而已。
她依旧是拼命练舞,腿上的伤口偶尔会渗出血液,她也不太在意。如果不是因为江怀光,她连诊所都不会去,只会涂点药,等它慢慢好。
晚上,沈行云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沈行云不太愿意和家里人有什么交流,因为从小到大和父母的接触就少,长大后想聊天,也不知道聊什么。
父母温情的关心就像是一种浮于表面的流程,走完流程,进入主题,最后总会提到钱。
他们家的规矩就是,工作第一年家里会每个月支持你一点。但工作第二年开始,就要每个月往家里打钱。
一般来说,只要她手里还有一点,通常都会打回去。但如今,她欠着房东的租金,拮据得不行。
她要是打钱回去,真的活不下去了。犹豫了一小会儿,她无力道,“妈妈,我真的没有钱。”
向梨那头叹了口气,语气带了点儿埋怨:“我真不知道你怎么回事,工作了三年,手里一点钱都没有吗?”
沈行云沉默下来,她没说过去一年她是怎么度过的。即使受到委屈,受到不公的对待,遭到人威胁,家好像都不是她能够吐露衷肠的地方。
她甚至有很强烈的预感,一旦坦诚钱是怎么没的,父母不会体谅她,只会觉得,我早就说过,跳舞不是好的一条路,你早听我们的话不就行了?
沈行云鼻尖一酸,吐了一口气,她轻声说,“下个月我有钱会打回去的。”
那头安静下来,良久后,向梨再度提:“要不你回来吧,别在外面了,我们也放心些。你看你弟弟,毕业后就在老家工作,现在不也干得挺好的吗?每个月还有多的钱贴补家里。”
沈行云默默听着,嗯了一声,并不发表过多意见。
向梨不满:“你这孩子,每次跟你说个什么话怎么这么费劲?我们让你回来又不会害你!你在外面这么多年,赚了多少钱?跳那个舞,还落下一身病痛……”
沈行云不吭声。
向梨嘟囔:“真的不知道你的钱都跑哪儿去了,你节省点儿,不要每个月都花完,留点儿存起来。”
“嗯。”
向梨问:“你们五一放假吗?”
沈行云说:“不放,我们有一场演出。”
向梨没话再说,嘱咐她在外注意身体。
之后挂断电话。
沈行云眼神放空,原本平稳的情绪被打乱。她有时候,会陷入一种很大的无助之中,会觉得,好像自己真的活得很失败。
前路渺茫,根本看不到任何光。
她眨了眨眼睛,眼泪随之滚落。
这些年,她几乎把自己关在自己的世界里,生怕与人接触,她的梦就碎了。
不断地有人提醒她,她不该继续下去,这么久了,也不见有一丝水花,可见她没有多大天赋,也没什么时运。
找个正常工作不好吗?
她也想试着去做普通的工作,可她没办法,她觉得那些工作完全在啃噬她的灵魂。如果不能拥有灵魂的活着,她觉得还不如去死。
精神上受辱,一分一秒,都无法忍受。
可如果是跳舞,吃些苦头,受些屈辱,只要能够继续跳,她觉得都还是幸福的。站上舞台那一刻,音乐声与灯光出现,那些她说不出的话,通通以舞蹈的形式展现。
但好像没人能够懂她。
沈行云扯唇,自嘲地笑了一下。
也可能,他们都觉得,她脑子有病吧。
沈行云也不是很在意,她一直活得很孤僻,不被人理解被排斥这件事对她来说,好像真的很正常。
这也没什么,她有舞蹈就行了啊。
这就完全足够了。
也许以后还会很有粉丝,也会有其他人理解她的。
沈行云抹了一下眼睛,涩意席卷喉咙,她另一只手摸过手机。
登上微博,几乎是小心翼翼地问对方。
——五一我在宁城有一场演出,你有空来看吗?
打完这些字,沈行云停顿了下,她怕这句话让对方难以拒绝,于是又补充了句:如果没有空也没关系,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鼓励和支持。如果你来的话,到时候我们可以见一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