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口的玉酒竟然看他看到失神,浮生叫了她两声才听见。
浮生道:“你去替大人打些热水来。”
玉酒应了一声就往外跑,也没想到要把房门带上。周时雍反手关上房门,问道:“这是云娘替你买的陪嫁使女?”
浮生点头道:“时间匆忙,来不及调查她的底细,应该没问题。”
“我明日让吴慎去查一查。”周时雍正说着,突然停下,手指压在唇上,示意浮生噤声。
外面传来捷音的声音,“哥哥嫂嫂,我给你们送了合卺酒来。”
周时雍打开房门,捷音带着徐大娘站在门外,徐大娘手里的托盘上放着一对系着红线的木瓢。
捷音含笑道:“虽说哥哥嫂子的婚事按照北戎习俗来办,可合卺酒不能不喝。”
徐大娘也道:“老祖宗的规矩,新婚之夜一定要喝合卺酒的。”
浮生和周时雍对视了一眼,周时雍从她眼中看出了一丝不情愿,成亲本就是假的,这合卺酒不喝也罢了。他接过托盘,敷衍道:“好,你们先回去吧,这酒,我们等会儿喝。”
徐大娘和捷音不肯走,非要亲眼看着两人喝完酒,再把两个瓢抛到床下看彩头。
周时雍无奈,只好道:“她不会饮酒,我替她喝了。”
徐大娘噗嗤笑了,“那不成,这合卺酒那有替喝的道理,新娘子多少也要喝一口。”
浮生道:“那我就喝一口吧。”
反正只喝一口也不会醉,只不过这合卺酒的意义,让她有些抗拒罢了。眼看推脱不掉,她也没有扭捏,干脆利落的喝了一口。
周时雍随后一饮而尽,把瓢里的酒都喝了。
徐大娘将两个瓢合在一起,双手递给周时雍,“请郎君抛到床下去。”
周时雍依言照做,徐大娘探头朝着床下看了一眼,喜不自胜道:“哎呀,一仰一合是大吉!天覆地载,阴阳和谐。”
捷音笑嘻嘻道:“哥哥明早一定记得,把这两个瓢扣在一起,用红线系紧。寓意是栓在一起,永不分开。”
浮生和周时雍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有些尴尬。
捷音和徐大娘交代完毕,方才心满意足离开。周时雍率先打破暧昧的气氛,对浮生道:“委屈你了。”
“周大人若觉得过意不去,不妨拿出三个月俸禄作为补偿。”这是浮生的策略,谈钱可以化解尴尬,不必有“情”的嫌疑。
周时雍失笑:“郦娘子还是一如既往的爱财如命。”
浮生正色道:“不仅爱财如命,我还是个善妒的悍妇。”
她这两日已经想好了对策,准备和周时雍演一场戏,让他“滚”出洞房,这样也就不必让他在房间里打地铺睡了,屋内没有地龙,不利于他养伤。
还未等她开口,玉酒急匆匆地打了热水回来,浮生担心水凉,便让周时雍先去净房洗漱,等洗完了再说。
玉酒作为旁观者和见证人,自然不能走远,要恰好听见两人在洞房里的吵架才成。所以浮生故意让玉酒先在门外听候使唤。
婚房里静悄悄的,浮生望着那一对静静燃烧的喜烛,心想,若是两国没有开战,或者大昭没有败给北戎,那么,她和周时雍应该早就成亲了,应该会有一场比这奢华隆重百倍的婚礼。
周时雍洗漱了许久才从净房里出来,走到屏风旁时,略有些步态不稳,浮生担心他酒劲上头,便问了句,“你要喝醒酒汤吗?”
“玉酒呢?”周时雍看了一眼屋内,“你查过玉酒吗?”
浮生急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指了指房门,暗示他玉酒就在房外。
周时雍好似没有领会,居然把她的手拿住,握在了手心里,然后,低着头目光幽幽地望着她,“我头晕的很。”
“你喝多了?”浮生心里一急,将他拉到床边,“你别出声,听我给你说,”
没想到周时雍却径直躺了下去,手背挡在眼睛上,似乎随时都能入睡。
浮生十分惊讶不解,他方才一直清醒,怎么去了一趟净房洗漱,便成了这幅模样?
“你醒醒。”
浮生摇了摇他,这戏还没演呢。
周时雍睁开眼睛,浮生坐在床边,盯着他仔细一看,觉得不对劲,他一向眼神犀利澄澈,深不可测,可此刻他的眼眸失去了清明犀利之感,眼神迷离,似在梦游之中。
“周时雍。”
浮生沉声叫了一句他的名字,他似乎稍微清醒了些,瞪着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她已经洗掉了胭脂,洗掉了妆容,净白如雪的一张面孔,五官尤显明艳深刻。
他眯了眯眼睛,突然轻声叫了声“阿汐?”
突如其来的一声轻呼,浮生心口一震,急忙再次捂他的嘴。
周时雍握住她的手腕,把人望怀里一拽,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便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