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盯着裴絮。

裴絮推着他坐回酒桌，调侃他：“我没有吉祥话跟你说，你又没给我压岁钱。”

裴素梅有些不好意思收下红包，推辞说：“小江，我们这里有个风俗，还没结婚的小伙子不用发红包。”

江临给大家倒酒，乐呵道：“梅姨，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您必须收下，否则我就不好意思继续喝酒了。”说着，江临佯装起身要离席。

赵素梅一把将他按下，“那阿姨就收下，祝我们小江越来越帅！今年上春晚！”

孩子们拿着红包兴高采烈地去村口的小卖部买摔炮，买仙女棒烟花。年轻人们也成群结伴地开车上街游玩。

几个大男人喝得起劲了，还玩起了猜码，江临一个初学者，一边学一边输，喝了不少酒。

他从厕所里出来，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叔叔果然没有骗我，果酒没有什么度数，我刚才看了一下我的脸，简直像用了一盒NARS腮红，我居然还没醉。”

裴林吆喝着：“继续喝，喝到快12点，我们就准备去祠堂上香烧鞭炮，庆祝新年的到来！”

裴明从房间里又抱出一罐杨梅酒，霸气道：“酒管够！爷们还可以再战。”

直至十点多，江临的手机不断在口袋震动，江临出门接通了电话。

“为什么不回家过年？”

江临笑说：“回家过年的前提是我得有家。”

江爸爸说：“今天过年，我不想跟你起争执，以和为贵。”

“那就请您挂掉电话，结束不痛不痒的谈话，不要给彼此找不痛快，但如果您想听我不带任何感情又敷衍的祝福语，我可以给你来一段。”

“江临，你看看你自己如今有一个当儿子的模样吗？不打电话不回我的微信，过年不回家，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爸爸这个家吗？”

小孩子挥舞的仙女棒，绽放着绚丽的烟花，刹那间照映着江临双眸泛起的泪花，“从你们各自组建家庭，把我当作你们之间产生的一件废弃物对待的时候，我就已经没有家了。可能在你们的心里，你们给我提供了经济支持，心里毫无愧疚。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你们也始终觉得是我这个儿子单方面与你们疏远生分。”

江临移开了手机，抽了一下鼻涕，而后继续说：“但请您自己看一看现在在你身边陪你过年的小儿子，你对他和对我的态度，请不要再以他年纪还小做借口，我不是一下子这么大的，我也有过小时候。”

江临挂掉了电话，原地抹掉脸上的泪痕，深呼吸几口调整情绪往回走，迎面碰上了裴絮。

“我还以为你醉倒在外边了。”裴絮扶着他。

“我没醉！”江临嚷嚷着，脚下的步伐却开始有些飘浮。

裴絮劝道：“我扶你回去小院睡觉吧。”

“睡什么睡？月亮不睡，我不睡。”江临指着门前挂着的红灯笼喊道。

“大哥，那是灯笼，完了，真醉了。”

江临推开他，身形摇晃辩论道：“你才醉了，多亮堂的月亮。”

裴絮扶住他，哭笑不得，“果酒不醉人，那是我们这里最大的谎言，在屋里喝再多可能也不会倒下，但这酒还有个名字，叫迎风倒。”

江临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嚷嚷着：“裴絮，我看见了两个礼叔。”

裴絮急声道：“爸，你出来干嘛？快回去。”

裴宗礼指着江临说:“小江是不是迎风倒了？”

“是啊，老同志你再不进去也要迎风倒了！”裴絮催促他回家，“我扶江临回去了，你们点到为止。”

江临弯着腰一下子挺直腰杆，如诈尸一般，叫唤道:“我不要你扶！被狗仔拍了。”他指着拍摄老师，“他们太无良了，得给哥造谣了，公司又不满意了。”

摄像老师突然被骂了一嘴，错愕地看着他们。裴宗礼热情地拉着他们进去喝酒，说道:“大过年的必须来两杯。”

喝醉了的人体重较平日重，裴絮几乎是环抱着他回去。

裴絮欲伸手去开灯，江临胡乱地挥着手，直直往前走。裴絮被他带着往前走，黑暗中，两人相互绊住脚。

“小心！”裴絮快速地转换了方向从前边抱着他。

江临下意识地推开他。

“诶！”裴絮发出一声惊呼，两人倒在床上。

江临感觉浑身滚烫，单手胡乱地扒掉了外套。

裴絮被他压在身下，脸颊也烧得滚烫，清了清嗓子，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柔声提醒道:“江少，我先起来。”

“不许！”江临往下压着重量，与他更贴近，裴絮的脸侧和耳廓感受着他脸颊的温热，颈侧被他的唇沾湿。

“裴絮。”江临轻声唤道。

“恩？”裴絮有些不自然地回应。

“你觉得我好不好？”语气不似平日，带着些撒娇的意味。

裴絮哄他:“江少，你喝醉了，我给你盖被子睡觉好不好？”

江临的双手猛然撑在裴絮的手臂两侧仰起头。

“我好不好？”江临的口吻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必须得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