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暄不说话,满眼期待地看着他。最终还是谢晏败下阵来,用他年少时说的话来讲就是——谁能拒绝美人的要求呢?
至于找人带路这事就不劳烦谢小侯爷去问了,宋暄很是识相地走到刚刚从廖富书卧房过来的小衙役身边,轻声道:“麻烦带我们去卧房一看可以吗?”
衙役愣了下,然后耳朵可疑的有些泛红,道:“可……可以,大人随我来。”
“多谢。”
衙役在前领路,两人在后并肩走。
片刻后,衙役就指着眼前的一间房:“侯爷,大人,到了。”
两人一同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整片大红,桌上摆着一壶酒和几碟点心,床榻上散着红枣和花生。一切皆如寻常人家婚房一般布置,没有什么奇怪的。
“新娘子说廖富书还没回房她便晕了过去,可有人作证?”谢晏忽然道。
宋暄:“只是有婢女说第二日发现时新娘也就是余雁乔的确半躺在床上,叫了好一会儿才叫醒。”
“这么说一整晚就只有余雁乔一人在房间,并无人作证。”
宋暄点头:“正是。”
谢晏摩挲着下颌,了然道:“既然想到这了为何不说?”
“只是猜测罢了,还是得找到证据。”
谢晏笑着点头。
两人又将房间观察了一圈,确实没发现什么。良久,谢晏道:“算了,待会儿我让高柯去找个帮手来,咱们先去问问那余雁乔。”
宋暄自然是听他的。两人折返大堂,谢晏吩咐了高柯几句,就让他去了,走的时候高柯还拉上了宋义。
“诶?你拉我走哪去?”宋义莫名其妙。
高柯:“我与宋兄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啊哈哈哈……宋兄陪我一起去吧,天色这么黑,我一个人有些害怕。”然后死拉硬拽把宋义拉走了。
宋暄瞄了眼谢晏,这人正若无其事看着他,嘴里还说:“他俩关系这么好了啊?”
这又是在唱哪一出?宋暄眉峰微挑,也不戳穿他。
“看不出来我哥还是个健谈的。”
谢晏也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两人相视一笑便默契的转移话题。
宋暄找到黄忠,说了刚刚的一些情况,让他再问余雁乔。
黄忠对宋暄已经不是最初的态度了,这番宋暄一说,他便立马去办。
很快,余雁乔又来到堂前。
黄忠问:“余雁乔,我且问你,你得如实招来。”
“大人请问。”
“你说你昨日夜里晕了过去,可有人证?”
“门外的婢女皆可作证,”余雁乔道:“民妇拜了堂后就一直待在卧房,还没等到相公就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黄忠显然不信:“那你的侍女呢?她为何不陪在你身边?”
问到此,余雁乔看了眼坐在一侧的廖老爷,很快又移开视线,欲言又止。
众人看在眼中,纷纷看向廖老爷,廖老爷被看得有些挂不住面子,好一会儿才不耐烦道:“说吧!”
余雁乔得了允许才说道:“民妇之前……之前在环春阁卖艺为生,并无侍女。”
此话一出堂上的人脸色各异,看向余雁乔的眼神都带上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唯有谢晏与宋暄表情没什么变化。谢晏见多识广自是觉得没什么,而宋暄单纯就是懵懂。他才从青州来京没多久,自然是不知这环春阁是什么地方。
说是卖艺为生,可这京城的人都知道这环春阁里面干的是什么买卖。
谢晏看宋暄一脸懵的样子,揶揄道:“你年纪小不懂没关系,以后我教你便是。”
宋暄一看谢晏这坏笑就知道准不是什么好事,自己不理他便是。
只是这份疑虑还是没消除,黄忠对余雁乔说道:“今日天色已晚,你是现场唯一在场人士,而且嫌疑还没有排除,且暂时不要出房间,等嫌疑消除后自会还你公道。”
余雁乔也不作过多解释,柔声应着:“民妇知道了,只求大人还我清白。”说完就被一衙役押了下去。
这情形看起来也没什么进展,宋暄看着漆黑的天空,向谢晏告别:“侯爷,明日下官还要应卯,就先告辞了。待我哥回来后告知他一声就行了。”
原以为谢晏不会轻易就答应,谁知这次什么也没说就点头:“行,你家就在隔壁我就不差人送你了。”
“那下官告退。”
等宋暄进了自己家门才蓦然反应过来。
他怎么知道自己家在隔壁?没想到谢晏这么“关心”他,连住址都打听到了。
片刻后,宋暄勾起嘴角,正合他意……
翌日。
宋暄如常来到翰林院,继续整理着侍读布置下的功课。
忽然,案桌上多了一叠书册,宋暄抬眸一看。不是王熠还是谁?见他望过来,迅速挤出一个笑容,一看就没什么好事。
果然,下一瞬王熠理所当然的声音传来:“你给我把这些整理好,明日交给我。”
宋暄当做没听见,自顾自翻阅着手上的书。王熠见他这模样,一下来了气。
“嘿我说话你听到没有?”说着一把拍下宋暄手里的书。
宋暄面无表情抬头看他,语气平淡冷漠:“我为什么要帮你做?”
“哈哈哈哈……”王熠盯着他看了几秒,顿时大笑起来:“你不会以为考上个探花得了个编修就山鸡变凤凰了吧?”
越来越多人注意到他们这边,都竖着耳朵往这边探。
王熠的声音还在继续:“你看看这群人里谁看得上你。要是你乖乖听话,把我吩咐的事做完,我还可以考虑考虑让你当个小跟班,若是如此不识抬举,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王家随便掉个东西都能砸死你。”
见宋暄沉默不语,王熠还以为他被吓住了。想着说点好话让他服软就行了,他也不是这么欺负人的主。
“那又怎样?”
周围悄悄听八卦的同僚,连王熠也怔住,他们完全没想到宋暄会这么说。王熠说的话许是难听,但在这京城真是如此。世家大族想你死比碾死蚂蚁都简单,要是在官场上得罪了他们,这仕途就算是断了。
只听见宋暄淡淡道:“你我同为编修,何来命令之理。”不等王熠说话,继续说:“你王家家大业大,给了你找了诸多夫子教导,却也只是堪堪高于我这没上过学堂的穷小子,想来也不过如此罢了。”
这一番话听得一众人瞠目结舌、目瞪口呆,有甚者竟脱口而出一句“好!”,被一旁人捂住嘴才没说出更多来。
王熠一张脸生生涨成了猪肝色,一口气淤堵在胸口出不来,“你你你”了半天都没说出其他话来。
宋暄冷眼看着王熠,对他的愤怒无动于衷。是他先一而再再而三招惹自己在先,若是现在不反抗,日后怕是会变本加厉。
“我、我杀了你!”王熠气得破口大骂,偏偏宋暄说的又是事实,他竟连反驳的话都没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