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下格尘封的名册里,“大村侑真”这四个字赫然躺在最后一页。根据译文显示,这一代仅此一人。
褚方知出来后,那扰人的“桑塔露琪亚”也终于停了,臭气被隔绝在门内。谢远拿起名册给他看。这名字和上面那些过于粗糙的男人名字放在一起,很明显地摆明了是个男性。褚方知盯着这个名字,想起方才的尸水,眉头又皱了起来。
“宿主,任务地图有更新。”0999提醒道。原来文青队已经找到了二楼的规则。他们三人停下手中的事,在床边坐成一排,查看新增的信息界面。
【梦魇模式非人类入住须知:
①人类请住一楼,非人类请上二楼
②满足她的所有游戏
③离开时,务必向屋主道谢】
“不大妙啊。”谢远阅完之后,默默评价道。岂止是不妙,若是没有第三条规则的存在,那五人能不能离开二楼,都得打个大大的问号。
然而褚方知的注意力全在第二条的“她”字上,低声自语:“这个‘她’是那只人偶吗?”
童谣里“八颗樱桃”明显是暗指他们八个玩家,但为什么只有二楼的“非人类”才能参与她的游戏?“她”与大村侑真之间,又存在着怎样的联系?
手指轻叩着膝盖,他试图理清这些复杂的关系。谢远和林桓筝也陷入了沉思,屋内安静得只剩下交错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谢远问这两个拼命三郎,“今儿才第二天,咱们会不会太拼了点?”
“等到八点了,谢远直接睡?”褚方知没接他的话茬,转而用半询问半命令的语气问林桓筝。听了这话谢远莫名觉得脖子有点紧,敏感地捂着脖子松了松筋骨。
“他睡吧,我们来。”
谢远瞪大眼睛:这就决定了?都不问问我想不想睡?规则里明明警告晚上会有诡异的水流声和敲击声,这种环境怎么可能睡得着?我看起来像是心这么大的人吗?
他没敢吐槽出来,这个疑问在八点差五分时得到了残忍的解答。林桓筝毫无征兆地出手,手刃精准地劈在谢远后颈。麻痹感袭来,谢远眼前一黑,身体被服服帖帖安置在床尾。
林桓筝和褚方知没脱鞋,一左一右悬着两条长腿侧躺在床上。林桓筝怀抱长剑,半阖的眼帘下,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窗外的红光;褚方知指间夹着一张数字卡,佯装熟睡的眼皮下,视线始终锁定着角落的木柜。
八点整,灯光骤灭。血月狰狞地撕裂黑暗,将室内的一切泡上了病态的暗红,虽令人极度不适,却也足够褚方知辨认四周物体的轮廓。
九点,死寂如影随形。褚方知悄悄活动着发麻的脚趾,试图缓解半边身体的僵硬。床尾的谢远仰面躺着,翘起饱满的嘴唇,发出有节奏的鼾声。林桓筝也陷入了浅眠,睫毛偶尔轻颤,呼吸轻得难以察觉。
十点,褚方知已经在意识里撸猫撸满了两个小时,就在他也扛不住要昏昏欲睡时,两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突然从楼上传来。楼板隔音极差,那声音清晰地炸响在耳边,紧接着是一声沉闷的“咚”,像是什么重物狠狠砸在地板上。
他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电光火石间,他死死咬住牙关,强迫自己重新假寐。谢远的鼾声中断了,过了几秒又颤颤悠悠续上了费,只是似乎陷入了噩梦,连呼噜都是有气无力的惨样。
楼上的声音变了。
那是一种拖沓的、带着黏腻水声的爬行声。好似有人拖着一条伤腿在地板上摸索,又忽而在霎那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房间各处横冲直撞,每隔十几秒就会有一次短暂的停顿,听声音,像是在绕着天花板密密麻麻地转圈。
系统倒计时显示它已经爬了八分钟的时候,那声音猛地沉重,朝褚方知正对的柜子方向移去。那是只空的木柜,就在不久前林桓筝仔细检查过。柜子背面便是沙发区,此刻声音的来源却在柜板与沙发的夹层之间。
钻进墙里了?
念头刚一浮现,褚方知就窜起了一身恶寒。紧接着,敲击柜子背板的声音接连传来,被脆弱的木头材质放大得空旷而恐怖,昭告着那东西即将破柜而出。
他放缓呼吸,面无表情地等待着最后的爆发。
“嘭!”
柜门炸开的瞬间,没有风声。
刺骨的寒意冻结、逼近。
褚方知的余光死死盯着那片吞噬光线的黑暗。这庞然大物就停在他面前不到一尺的地方,完全遮蔽了血月的光亮。他能感觉到——它在凝视自己。
之后的每一秒都像不断蒸腾的水汽,还未消散便已沉甸甸地凝结下来,坠在他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