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永献帝离开之后,乔从西又陪着姜咹走了一会,姜咹特别真诚地向他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要不是他,她要出宫恐怕不容易。
乔从西却没把这当回事,倒是跟她说起了陛下的皇庄和铺子——
“我现在当了官,不能再替陛下管理了,你可有合适的人选?我倒觉得你可以,也跟陛下提了一句,陛下的意思不想你参与进去,想指靠你给他管理后宫。”
姜咹眉头皱了起来,陛下这是想让她当李莲英吗?“后宫哪里轮得到我来管理,等到陛下成年,定然要娶皇后,开后宫。我也不想掺和进这些女人的事情中去。给陛下管理皇庄和铺子倒也不错,可以时常出宫去看看。”
“我也是这个意思。这个事虽说现在也挺急的,可真要是一时找不到可靠的人,恐怕陛下只得让你顶上,本来内务府的大太监也就兼管陛下的小私库,如今宫里都在等着你恢复,你想逃怕也逃不了。哈哈!”
姜咹叹了口气,调侃道:“哎,我哪有乔大人这么好的运气,如今已经当了官,以后肯定前途无量,到时候少不得会封妻荫子,真是好厉害哦!”
乔从西搓搓手,夸张道:“啊,怎么听起来这么好?陛下包发媳妇吗?我前世今生都还没有娶过媳妇生过儿子呢!”
“哈哈哈哈!”姜咹捧腹大笑起来,乔从西是有些幽默在身上的,跟他在一起,她真的一点负担没有,“有啊,有啊,回头我跟陛下说说,看看哪家有好女,一定为你求一个。到时候你生的儿子,得认我做干爹,这样我也能有人养老送终啦!”
听到这,乔从西便住了口,有些同情地看向姜咹,姜咹被他看得颇为不自在,“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
乔从西凑近她,低声道:“你如今还小,我听说净身年岁不大的话是还可以调养恢复的,要不要我去帮你找找郎中和医生?”
姜咹一时没反应过来,接着想明白便闹了个大红脸,“不用,不用,乔从西,你还是先忙好你自己的事情吧!”
真是的,她本就是女的,现在这身体不男不女,刚刚好!
没过几日,乔从西便要离开建康了。姜咹去城门口送她,还有那群一起奋斗了很久的朋友们——比如杨观鸿、陈晋陵、朱曾云等人,在建康城东门外分道扬镳。
像乔从西这样补录的贡生们,大多数都被永献帝派遣到各地当县令和县丞,杨观鸿就跟乔从西一样,也补录了一个西北小镇的县令。只有前三甲的状元纪轻舟和榜眼周平明被留在京城,纪轻舟进了鸿胪寺,周平明去了京郊的石头镇,而探花江月林则被派去了辽阳道。
以前乔从西总是听说古代读书人之间自比同年关系亲密,如今他算是理解了为什么,这些刚刚四散而去的人跟着他在建康城一起考试一起奋斗一起迎接命运的转变,确实让人产生一种非比寻常的感情。
尤其是他们还一起聚在第一楼喝酒,一起聚在新华书社写文,一起为营救姜咹出谋划策,一起为发小传单晚上翻墙头——
“兼修,你此去西边,一定要注意那边的气候啊,小心照顾好自己的身子,等来年到了建康再聚!”
“哈哈!那是自然!乔老弟,话说你真没有小字吗?天天乔从西乔从西的喊着,不亲密。要不干脆哥哥送你一个,你看叫玉安如何?”
“去你的!你想了这么久就起了这么个娘们兮兮的名字?啊呸!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更姓,就叫乔从西!记住啦,老子叫乔从西!”
“嘿,乔从西,你怎么还骂人呢?”
“朴维,这可不是骂人哦!不信你问姜安,他是我老乡,这可是我们老家独特的问候,知道不?哈哈!”
姜咹远远地站在草亭子中看乔从西跟朱曾云等人依依惜别,再见虽然不知何年何月,但人人心里都有一股气,彼此都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会在建康重聚,到时一定要再到第一楼喝杯酒!
待所有人看不见背影的时候,乔从西骑着马转过身来看了眼姜咹,俩人没有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接着他狠狠地抽了一鞭子,大叫一声“驾!”一人一马转身向东南方向跑去,扬起一阵尘灰。
远远的姜咹还能听见他在唱——
“兄弟,你大胆地往前走,往前走莫回呀头!兄弟,你大胆地往前走,往前走莫回呀头!喝口红红的高粱酒呀!兄弟,你大胆地往前走,往前走莫回呀头!通天的大陆九千九百九呀!”
“往前走啊,莫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