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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家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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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昨晚看着林月接完电话急匆匆跑出办公室,到回到教室看到黎晓星和莫小羽的位置都空了,苏玲月内心变得愈发不安,于是她给黎晓星发了信息,结果只回了她一句“没事”。

黎晓星什么性格,苏玲月再清楚不过了,什么事都喜欢憋在心里,越是没事就越有事。

既然当事人1号不肯说,那她便去问当事人2号。

苏玲月:你和黎晓星回家了?

莫小羽:差不多,有点急事。

苏玲月:能具体一点吗?

莫小羽:陈姨在医院。

苏玲月曾向莫小羽了解过一点关于他和黎晓星之间关系的事,莫小羽也说得比较简单,他们是重组家庭的关系,他跟着他爸,黎晓星跟着他妈,莫小羽口中的陈姨便是黎晓星的妈妈。

总得来说,他们这个四口人的重组家庭的关系还是挺好的,相处也十分融洽。

苏玲月对于男朋友家庭的了解便也仅限于此,更多的她并没有去深度了解,但她依旧能想象得到莫小羽口中的陈姨,对于黎晓星的重要性。

苏玲月:那你们在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虽然知道了一些事情的旁枝末节,但不安的情绪并未得到化解,苏玲月也因此一整晚都没睡好。

第二天上午,前两节课苏玲月因为一直想着昨晚的事,眼睛又时不时往门口看去,所以两节课下来,她都没有听进多少知识点。

黎晓星和莫小羽的位置从昨晚到现在都是空的,这让苏玲月愈发难安,直到第三节上课铃声响起,黎晓星和莫小羽才双双出现在门口。

两声有点气喘吁吁的“报告”,让苏玲月那颗悬了一整晚的心,终于是落了地。

中午她打完饭,找到来食堂吃饭的黎晓星。

莫小羽见状,借口有事迅速离开。

苏玲月坐下后,小心翼翼道:“阿姨没事吧?”

不用猜也知道是莫小羽向她透露的消息,黎晓星微微颔首,“今天早上七点多才醒,看上去精神还不错,早餐吃得也很多。”

苏玲月彻底松了一口气,“阿姨没事就好。”

黎晓星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苏玲月,你想知道关于我家的事吗?”

正式交往的这两个月以来,二人的相处都十分的规矩,最多也就是在千桐园里手牵着手散步,连接吻的次数都是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当然其中也有对对方的了解,不过多数时候都是苏玲月开的话题。

黎晓星也时不时回答一些她的疑问,但涉及到家庭时,他总像是突然被锯了嘴,似乎是不愿多说。

每当这个时候,苏玲月便会适时停止话题的深入,以免又让他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五月下洵,天气渐热,但还未进入真正的夏天,但一片绿意盎然的千桐园,却隐约有了几分夏意。

中午时间,依然是千桐园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

大片的阳光被梧桐叶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光斑,散落在石桌上、石凳上、地上。

稍稍入夏的微风,带着来自远方花草的芬芳,到处横冲直撞,撞在繁茂的枝叶上,撞进路人的怀中。

“我很喜欢千桐园的景色,春夏秋冬,每个季节都很独特,我都很喜欢。”

苏玲月难得会有会心一笑的时候,像是一朵绽放的雪莲,纯洁之中又不乏几丝人间的烟火气,甚是好看。

“很好看吗?我觉得还行,况且你说四季都很好看,可是这一年四季景色不都一样吗?”

有时候,苏玲月真的觉得黎晓星是块木头,不解风情便罢了,连审美也让人一言难尽。

“当然不一样。”

苏玲月因为黎晓星的话起了兴致,“春日旧枝发新芽,夏时白花满枝头。秋中红叶因风起,冬夜似寂待明朝。

这是我高一一年来看了一次千桐园完整四季景色之后,写的一首打油诗。

我曾经还幻想着要把这千桐园里的四季都给画下来,结果四季中的春日图刚起步,就被自己的灵魂画技给劝退了。

果然,我天生就不是当艺术家的料。”

黎晓星没接她的话,而是问道:“写得挺好的,诗名叫什么?”

苏玲月想了一下,“一开始想起名《梧桐颂》来着,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太妥当,所以也一直没有确定下来。”

“叫《桐季》怎么样。”

黎晓星语气顿了一下解释道:“梧桐是一种生命力十分蓬勃的树木,枝叶向阳根朝土。

枝叶向阳而生是为让根向着更深的土层里长,根向着黑暗不断深入只为让枝叶离天空更近一些。

梧桐,四季不枯,春夏秋冬,各景不一。

梧桐是四季的常客,四季都是梧桐的专属季节。”

苏玲月将手掌覆在梧桐大树的树干上,“《桐季》?四季都是梧桐的专属季节,梧桐的季节,这个名字我喜欢。”

黎晓星没有说话,眼神里却透露出别样的温柔,仿佛是在说:你喜欢就好。

对于他们而言,热烈的表达爱意的方式并不适合他们,可能理性些、更接近于成年人有距离感的方式,更适合当下的二人。

他们找了一处没有人的地方坐下,因为这样才能更好地分享少年的心事。

“我爸叫黎燚。”

这个名字唤起了黎晓星心中那一段不太想回忆起的记忆。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爸的名字里的‘火’有点多?”

黎晓星本想用点调侃的口吻,好弱化一点他那过于明显的伤感情绪,然而他还是高估了自己开玩笑的能力。

冷淡的语气硬是让人听出了“你要是敢笑我我就揍你”的感觉,当然也包括了一旁的苏玲月,于是她十分正经地说:“没有,一点儿也不多。

黎晓星:“……”

最后,黎晓星认清了自己表达情绪的能力,于是语气平淡地开口道:“我爸出生在农村,在农村里有给刚出生的小孩算命的习惯,所以我爸刚出生没多久,我太爷爷就找人算了一下,算命的说我爸五行缺火,于是我太爷爷便从字典里找了一个全是‘火’的字给我爸当了名字。”

到这黎晓星的语气都是十分的平静,因为于他而言父亲名字的由来都是无关紧要的。

“然而这个补足了五行的名字,并没有为我的爸爸带去所谓的好运,相反的却是近乎糟糕的童年。”

在当时那个年代,人口就等同于劳动力,尤其是在农村这种地方。

劳动力越多,耕地的人就越多,粮食也就越多,同时要吃饭的嘴也就更多,但这并不影响哪一家人口越多,在村里便越有威望。

黎晓星的太奶奶在生他爷爷时,难产走了。

村子里只是三十来户人,这消息没久就传遍了整个村子,于是乎所有人都在议论这黎家是上辈子做了亏心事,才差点弄得他家断了香火。

黎太爷是个要强的人,自然不甘心受人议论,决定要儿子出人投地。

送儿子去学堂,去当个文化人。

但在当时那种环境和条件下,这个美好愿望自然是落空了。

看着病倒在床上的父亲,黎晓星的爷爷放弃当文化人的机会,接过了手中的锄头,可他的内心依然没有放弃对书中对大城市描述的向往。

黎晓星父亲的出生,为这个可怜的家庭送来了一点慰籍。

然而当算命的对黎太爷说出那句,“这孩命里子五行缺火,是个不好的兆头。”

如同给这个家庭泼了一盆冷水。

这一个消息又一次很快传到了全村人的耳朵里,仿佛又一次验证了他们家在上辈子绝对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黎太爷气不过,既然缺火那就补火,于是他选了一个全是“火”的字,给孙子当名字。

上个世纪的七八十年代,村里已经有了像样点的学校,于是家家户户都把自己的孩子送去了学校,黎晓星的父亲自然也不例外。

在学校里,黎燚总是形单影只,因为那些小孩的父母都不让自家孩子找他玩,说他是个坏孩子、扫把星。

就连学校里大部分的老师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每次黎燚来找他们解答问题,要么借口避开,要么说这题很难,不会就算了。

黎燚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但他不认为错在自己,哪怕给他们上课的老师从不正眼瞧他,周围的孩子都合起伙来嘲笑他、欺负他,他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真正改变他命运的是一场大火。

祭祀历来是村里的大事,逢年过节村里最热闹的,便是村子里大家伙共同修建的祠堂。

管他是仇家、亲家都聚在一起向祖先们问好,总之就是同辈之间可以为了那一亩三分的田地,或是那一块八毛的毛票,吵得鸡犬不宁,也不愿意在祖宗们面前当个不肖子孙。

黎燚根本就不想去,但是被爷爷和父亲一起拉了来。

他们一家三代人一同出现在祠堂里,所有人都躲散到一旁,生怕沾染了他们一家子的晦气。

虽然很尴尬,但黎太爷还是很虔诚地上了香,希望列祖列宗在天有灵,能佑护他们一家老小。

“不好了,起火了!”

不知是谁打翻了烛台,蜡烛上的火星顺势去燃了祭桌上的布,随后木制的祭桌与灵牌纷纷为这场大火助力,就连边上的油灯也加入了火的狂欢之中。

所有人纷纷往外头跑,黎燚被人流撞倒在地,被人踩到手心,被人踢到后背,他被痛得叫出了声,然而并没有一人去可怜这个孩子或是拉他一把。

四起的黑烟熏得他睁不开眼睛,呛得他直咳嗽,他觉得自己要死了,渐渐地他失去了意识。

当他再次醒来时,所有人都围着他,包括他的家人,可除了他的家人外,其他人都用异常愤怒的表情看着他。

“看看你们一家好干的好事!”

有一个人开口后,其他人像是找到了渲泄的出口。

“要不是你们一家子硬要来,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肯定是你们把晦气带进祠堂里,才引起的大火!”

“把他们赶出村子去!”

“对,滚出村子去!”

“滚出去!滚出去!”

铺天盖地、毫无根据的指责,让黎燚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他只觉得全身都痛,似乎那场大火还来熄灭,还在燃烧他的身体。

无辜者备受指责,纵火者却胆怯地躲于暗处,跟着众人指指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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