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为尽地主之谊,将魔帝的住所安排在了用接待上宾的宴宾楼中。
天都是何地方?
全天界最为繁华兴盛之地,不仅居于此处的皆是天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每日还要接来自四海万界的贵宾,所以这宴宾楼自然是不只一处的。
但若要问哪一座宴宾楼最为壮观且华丽,答案便只有一个——就是如今供魔帝居住的群星阁。
群星阁高三千尺有余,是天宫内乃至全天都最为高大的楼阁。
它的出现是有原因的,当时的天界正值第四代天帝当权时期,这位天帝是后世公认的、仅次于初代天帝的一位明君雄主。
他在位时期,天界进入了一个全盛时期,政治清明,边防稳固,天下百姓安居乐业,连同冥、魔两界在内四海万界皆臣服于天界的强大之下。
天界政权建立正好一万年,于是天界举办了一次前所未有的盛会——史称“万盛之会”。
史书上仅用八个字来形容这场盛会——四海升平,八方来贺。
因为这场盛会除了全天界的百姓一同庆贺之外,四海万界更是纷纷派出使节来此朝贺,为接待各路使节的到来,天帝下令在天都修建多处宴宾楼,并为每处宴宾楼命名。
群星阁是为数不多的建在天宫内的宴宾楼,并且也是最高大和装饰华丽的宴宾楼,同时群星阁与朝议大殿相对,与其组成天宫内众星拱之的“双星”楼阁,尽显于此接待的贵宾的地位。
当时用此楼接待的贵室,不是别人,正是冥界的第三代冥帝。
这位冥帝在四海万界中的地位也不低,连当时的天帝见了他,都要恭敬的喊一声“前辈” 。
各界都只是派使节来朝贺,唯有冥界是冥帝亲临天都,送上祝愿。
出于对这位冥帝的尊重,天帝不仅为其修建最为豪华的住处,还亲自迎接冥帝的车驾。
群星阁,不仅是因为其地处于天宫的中心,在夜幕降临时登上阁顶俯视天宫各处,明亮的灯火好似群星环绕,同时也意味着冥帝极高的地位,只能被四海万界所仰望和围绕。
群星阁虽在建造之时,耗费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但也只是使用了七日。
自那之后,历代天帝都不曾用此楼招待各界贵宾,直至今日,魔帝成为了此楼的第二位住客。
站在这群星阁的阁顶上,整个天宫的建筑与布局部一览无余,天宫外的闹市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通明的灯火,熙攘的人群,随处可见的商铺、食肆、酒楼和戏台,都寓意着祥和与安宁。
这样的场景,在北辰星殿的时候,也是能时常瞧见的,那时候的魔帝就在心里想:
若是整个四海万界的百姓都能免于战乱,不再食不裹腹,过上这种安居乐业的热闹生活,这个世界该是有多么的美好啊。
处理完景裕的事情后,景昭本打算同景晟一起回璟龙族,但魔帝却让他暂且留下。
景昭受命上来找魔帝时,正好瞧见魔帝站在窗边一动不动,他怕打扰到对方,便不语地躬身站在魔帝的身后。
二人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了半柱香,魔帝这才开口道:“既然来了,为何沉默不语?”
“臣怕打扰了大人的雅致。”
晚风掠过窗边,将魔帝的衣领微微吹来,他淡淡地开口道:“景昭,本帝食言了,未能帮你完全复仇大计。”
“不,大人并未食言。”
景昭躬身道:“害死我父母的凶手是景裕,大人这多年对景昭的栽培,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景昭能手刃仇敌,为父母报仇雪恨。
如今大仇得报,景昭已经满足了。”
魔帝转身看着景昭道:“可是你我皆明白,景裕不过一枚摆在明面上的棋子,真正在背地里操纵这一切的元凶是青玄世帝。
本帝若是想为你而杀了他,易如反掌,但你也明白,天帝对青玄世帝的所作所为,不可能毫不知情,哪怕再如何对其不满,也不可能做出多大惩处。
一是青玄世帝在天都的势力过于庞大,庞大到连天帝都要忌惮三分。
二是青玄世帝再如何不堪,也改变不了他为天帝所生的事实,这天底下又有多少父母是不疼惜自己的孩子。
最重要的是,你觉得这天帝之位将来会是谁的?”
景昭很清楚,若是太子与二皇子还有一人尚在,这天帝之位都不可能落入到青玄世帝手中,只可惜这两位早在三十年前便走了,至于其他皇子,要么不喜权势,要么只图享乐,因此青玄世帝虽在皇子中排第十,但却成了如今最有可能继任为新天帝的皇子。
“但是本帝却不认为天帝会将帝位传于青玄世帝,知道这是为什么?”魔帝问道。
“青玄世帝的心思过于深重,并且他还有极强的功利之心,但他的能力却不足以支撑起他的野心。
如果将整个天界交到如此之人手中,恐怕要重蹈第二代天帝的覆辙。”景昭回答道。
“话虽如此,倘若天帝到最后也找不到比青玄世帝更为胜任天帝的人选,那么……”
“那么青玄世帝有很大的可能成为新一任天帝,若此刻动手杀了他,就相当于毁了天界的未来。
那么眼下所要促成的两界和平之局,将沦为泡影。
所以想要两界和平,青玄世帝必须留着。
我明白了。”
魔帝拍了拍景昭的肩膀,“你明白就好,委屈你了。”
景昭摇了摇头,“若是牺牲一人,便可换来两界无数百姓的康乐,景昭不觉得委屈。
我的父母若泉下有知,也一定会支持我的。”
魔帝赞许地对景昭点了点头,继而又看向远方的闹市,依旧是那般热闹非凡,远处的灯火映入他的眼眸中,忽明忽暗。
若是这样的景象能一直保持着,那该多好啊。
第二日,天帝下令召集文武百官,然而这一次的召集比以往的都要隆重。
天道十二宫的宫主皆到,百星星君也到场八成,各方武神、文神、天将,皆通通到齐,还有七八位皇子也到了场,就连几乎足不出户的月老,也大清早地被财、武二神给架出了姻缘殿。
连衣着都没整理好的月老,实在不能理解,“这急匆的到底要去何处?又到底发生了何事?”
财神回道:“朝议大殿。”
武神回道:“天帝紧急下令,今日各方天神皆要到场。说是有重要的事要与大家伙一起商讨。”
月老一脸问号,“难道是魔界要打过来了?”
那就更不对了,他月老一个姻缘神,既不会打仗,又不会政论,毕竟当初,他被天帝问到他对退敌之师有何策略时,他就跟脑子抽了似的说道:“臣认为,我们可以大牵红线,你爱他,他爱你,让四海万界都充满爱。
没有敌人,便是最好的退敌之策。”
说完后,天帝就露出一副“我就不该问你”的表情,主战派与主和派更是直接把他架起,从朝议大殿内把他给丢了出去。
此后,月老便再也没有踏入过朝堂,整日就知道闷在他的姻缘殿内,忙活他的“牵红大计”。
开始的时候还有不少人见到他便调侃,“月老,你的红线计划成功了没?”
月老就乐呵呵道:“快了快了。”
“那四海万界是不是就快要太平无事了?”
月老乐呵呵道:“对啊。”
然后便是引来一阵轰笑,有人更是当着月老的面与别人谈论,“我们天界怕不是找了个傻子让他飞升成神。
依我看啊,姻缘神的神位就是给错了,应该给傻子神才对!”
月老对此一点也恼,依旧一副乐呵呵的神态。
时间一长,也没几个人再记得这件事,天帝也基本没再召见过他。
他呢则乐得清闲,在自己的姻缘殿里,喝喝茶,酿酿酒,再顺便帮别人牵一牵红线,有空了就回想回想一些美好的事。
久而久之,他的姻缘殿变得越来越冷清,除了武神与财神会经常光顾一下外,连只乌鸦都不愿意在他的姻缘殿上多停靠。
虽然不知道天帝如此着急召集大家伙要做什么,反正月老已经做好了装聋作哑或装疯卖傻的准备了。
因为他就是不想多听主战派与主和派的争吵,毕竟在他看来,除了牵红线,什么今日你不打他,明日就是他打你的事,简直无聊透顶。
“停!”
架着月老的财神和武神停下步伐,“又怎么了!?”二人异口同声道。
这一路上,月老已经喊了三次停,一次说他要整理一下衣着,一次说他姻缘殿的大门没关,他要回去关门,还一次说他煮茶的火没有熄灭,他要要回熄一下火。
总之,财神和武神快要被月老给整疯了。
财神和武神,一左一右将月老夹在中间。
财神:“说实话,你是不是不想去朝议大殿?”
月老连忙摇头,“没有,绝对没有!天帝好不容易召见小神一次,小神我开心还不及呢!不过小神我现在真的有急事要处理一下,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武神:“你方才那次也是这么说的!”
“这次是真的有急事,还请二位大人通融一下,就一下!”
月老那是双手合十,拜拜左边的财神,又拜拜右边的武神,差点都要给二位跪下了,财武二神这才同意让他赶紧处理一下急事。
然后只见月老掏出他那本宝贝得不行的姻缘簿,并悠哉悠哉地翻了起来。
见此,财神与武神齐刷刷翻了两个大白眼。
这就是你所说的急事!?
“啊,找到了!”
看着月老兴奋劲,财神和武神都忍不住凑了过来,看看这姻缘簿到底有啥好看的。
三人凑在一起,只见那姻缘簿上写着两个名字——明途,辰黯。
武神不解道:“这啥意思?”
月老向他解释道:“两个人的名字,当两个人的名字出现在同一页上时,我的活就来了。
我要根据这姻缘簿的指引,去找到这两个人并为他们牵上红线,好让他们能够在将来的某一日相遇,不过最后是否可以修成正果,就要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毕竟我就一牵红搭线的,其余的便不是我可以左右的了。”
武神似懂非懂点了点头,“有点乱,你让我捋一下。”
财神看着姻缘薄上的两个名字,陷入了沉思,武神见状推了他一下,“在想什么呢?”
财神回道:“在想这上面的两个名字。”
武神有些不解,“怎么,这俩人你认识?”
财神摇了摇头,“辰黯我不认识,但明途这个名字,总让我感觉在哪里听过。”
被财神这么一说,武神也觉得“明途”这名字特别耳熟,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月老只关心自己的业绩,至于红线两端绑的是谁,他可管不着,毕竟每日都要牵个上百根红线,这么多名字他怎么全记得来。
“哎呀,真是太可惜了,好不容易才被天帝召见一次,这活就来了。
麻烦二位大人帮小神我转告陛下一声,就说不是臣不想去,是小神我真的有事忙不过来。”
说罢,月老刚想着开溜,财神和武神,一左一右把他给架了起来,并异口同声道:“想跑,想都不要想!”
说完,财神与武神同时施展飞行法术,架着月老往天宫的方向去。
被架着的月老:“……”
月老记得上一次自己来这朝议大殿,还是三四百年前的事了,早就忘了不少的老面孔,那就更别提那些个新面孔了,压根就叫不上对方的名讳,还好有财神和武神在一旁提醒他,场面才不至于太过尴尬。
“我来天界都八百余年了,见过的地方也不少,还是觉得是咱们的天宫气派无比。”月老感慨道。
财神与武神在心里吐槽道:废话,天界哪一座主城敢营办得跟天宫比,那简直就是在找死。
等到月老与财、武二神进入大殿时,不少天神皆已到场,天帝更坐在了宝座上,而他的旁边还坐着一位看起来十分年轻的男子,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现象,底下不少人都在暗暗猜测此人的身份。
月老也觉得奇怪,于是他扯了一下财神的衣袖,小声道:“此人是谁?为何能与天帝并坐?”
财神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