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青从邓恺舟怀里探出头,看向古恩,满脸的不解:“古恩,这不乱套了。”他伸出两根手指,在空中比划着,“两个都大权在握呀,这以后可怎么办哟。”
邓恺舟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那明日是不是就要接受新帝请安了?陛下是让我去还是让木青去。”
“陛下说了,让木青去。再过五日柯大帅就要离开。”古恩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
邓恺舟再次点了点头,木青却又把自己埋进邓恺舟怀里,嘟囔道:“我不想去,皇上根本分辨不出来的,为什么还让我去。兄长,我害怕皇上。”
邓恺舟摸了摸木青的头,轻声安慰道:“别闹,你听古常侍的便是。古常侍,之前跟你说的,我身上不舒服,医者毕竟不能自医,不知这次太医什么时候能来?”
古恩眼眸低垂,神色恭敬:“再过半炷香就来了,不过,奴才不知今日是哪位太医当值。”
邓恺舟搓了搓指尖:“无碍,无论哪位太医,医术总归是在我之上的。”
不过多时,邓恺舟倚在木榻上,透过白纱瞧见了李太医的身影。他轻轻将手缓缓伸出了那层轻纱,“上次嗓子是李太医看诊,这次又是李太医当值,也是凑巧。”
李太医微微俯身,指尖轻搭在邓恺舟的脉搏之上,神情专注,眼睛半垂着,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太贵君客气,不过太贵君还是要注意休息,太贵君仿佛是因为疼痛睡不好觉。不知是哪里疼痛?”
古常侍静静侍立在一旁,眉头微微皱起,但终究还是选择了沉默,没有干预。
邓恺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随即收回了手:“让您说中了,我的腿断过,南疆气候热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倒是京都就开始彻夜彻夜地疼了。”
李太医思索片刻,抬眼看向白纱后面的影子:“那臣给您开点排湿的药膏每日您热敷,比口服药更有效。”
“那多谢太医了。”
当晚,太医署便差人送来一桶黏糊糊的药膏。古恩随手拿起一旁的木棍,在药膏中随意搅动检查了几下,便拿了送了进去。一进屋,他便瞧见邓恺舟正光着腿坐在榻上,赶忙转身想要出去。
“古常侍,若三年后陛下驾鹤西去,你想去哪里?”邓恺舟的声音,突然在古恩身后响起。
古恩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整个人瞬间僵住,震惊地缓缓转过身,看向邓恺舟。只见邓恺舟眉眼舒展,正静静地看着他。
“奴才不知,奴才是常侍不便离开宫里。”古恩低着头回道。
“你们这些练就一身好武艺的天阉除了无囊袋,其他都与正常男子无异。出宫了也不易被人察觉,若是你愿意,到时候拜托替我去趟南疆吧。”
“您舍不得木青?”古恩沉默片刻,缓缓说道。
“是的,我舍不得他,同时我也想留你的命。古恩你不是个坏人。”
古恩听到这话,突然笑了,这是邓恺舟第一次看到古恩有表情。
“您知道奴才为什么叫古恩吗?”古恩的声音低低的,“小时候在太监所里,我们都没名字,干错了事会被师傅踢到地上骂滚。不过有位贵人扶我起来说古恩这个名字好,是个有情有义的名字,奴才才有的名字。”
邓恺舟微微点头:“我也觉得这个名字好,看来跟那位贵人有缘。”
古恩看了看邓恺舟手中搅动的罐子,然后慢慢退了出去。在关上门的时候,他轻声叹道:“的确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