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的有情人相遇、相爱,分手、离别,多了去了。有的将爱磨成了恨,恨不得撕咬下对方层皮肉才算完;有的却是将爱化作天边的云,自由自在永远清澈明亮。
“周筱。”他忽而郑重唤她,慢半拍地摇头,声音很低很低,像是怕她厌恶一般,小声说,“好不了了。”
“嗯?”
他深吸口气,“你误会了,我说的‘抱歉’不是这个意思。”
周筱略微疑惑,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执着来,她有些不相信。感情真的能如此的收放自如吗?
赵骁偏了下头,又转回来。
“上次你说的,我不认可。从来都没觉得你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摆件……”他艰难地刨白自己,“一开始,为了让爷爷放低警惕,找上你做交易,或许从那个时候一切就有苗头。”
“你记得的吧……”他接下来的话,让周筱诧异,眼睛瞪大的惊讶。
赵骁点头,在她持有怀疑的眼神下给予肯定。心里却在想,为何会不信他也记得呢,是他太会隐藏了吧,毕竟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了。
现在却恨不得让她全都知道。顿了顿,他继续道,“当初说的‘顺眼’也没错,在车站,我想起来了。”
“下着大雨,你手提着个包,背上还背了个,在雨地里拦车,挺着急也挺狼狈的。雨水打湿了你的衣裳,淋湿了你的头发。”
然后他就生平第一次的多管闲事了。
后来,觉得眼熟他问过柯宇,没有得到肯定的答案,那是因为那天的司机师傅是公司换岗轮的。再次想起来是什么时候,是在北辰别墅的浴室里,场景重现,他瞬间恍然。
比赛结束,在大厅门口撞见她跟个陌生男人相拥,撒起离去……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周筱已经到了膛目结舌的地步,然而这还不算过去,惊人的还在后头,就在赵骁后头,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
心里“咯噔”一下,她下意识想护着人,刚要捂他嘴能拦一点是一点。但赵骁话已经出了口,甚至误会她的意图,直接捉住她两只手腕,意思是让他说完。
“周筱,我们重新开始,再试试,可以吗?“这次坦坦荡荡、没有任何利益纠葛。
他也干干净净了,身后也没有吃人的沼泽地了。
他处理完所有,为母亲报仇、还愿,脱离赵家,最后活着过来了。用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极端方式,只想快点见到她。
放弃是不可能的了。
“想都别想!”一声直穿天灵盖的怒吼,从门口,准确来说是赵骁的身后乍响,“放开!”
紧接着是周筱来不及阻止也阻止不了的单方面殴打。但这殴打停在了周润山看清他拽住的人的脸。
周润山记得他,“你……酒店的老板吗?”做完手术的时候,他见过。
他撇过头去看周筱,后者小幅度点头,上手把两人拉开。
“没事吧?”周筱四处瞅了瞅赵骁,把衣领往下拉,果然脖子那处被勒出了印记,语气怨怪“怎么不躲?“
就直直站着,等着这顿打一样。
周润山被晾在一边:“…………”
有些怀疑他俩究竟是谁骗婚了,尤其是在看到周筱这副紧张的样子,再一联想她口口声声说的喜欢。
他咳咳两声。
周筱赶紧撒手,往旁边移开了两步,虽然还是挨了瞪。
几分钟后,是周筱怎么也没想到的场面,她以为两王相撞必有一架,谁知成双方会晤了。
她还成跑腿的给人泡茶倒茶了。
茶杯滚烫,赵骁和人聊着,不动声色地从她手里接过,他来接手,先是给周润山倒了杯,“伯父,喝茶。”
伸手不打笑脸人,周润山只得冷哼一声。
周筱离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尴尬尬站在桌子沿中间,像是个裁判员。
周润山呷了口茶,放下茶杯,颇有些阴阳怪气,“没想到这么个大忙人能有天光顾我们这小老百姓家,真是说出去面上都有光了。”
两人随口闲扯着聊无关痛痒的话,你一句我一句的有来有往,多是周润山单方面发气为难,赵骁应承着也受着。
越是如此,周润山反倒找不到爆发点了。
让周筱意外的是赵骁先提了敏感的话题。
赵骁站起身,郑重鞠了一躬,突如其来的一下让周筱和老周都愣住。他从头到尾,娓娓道来,不狡辩,坦坦荡荡地承担责任,将过程精简说了。
最伊始找上她的目的不是应付赵怀生,是他心悦。
他说完,周筱偏过头,强压下鼻子酸涩。
沉默了好一阵,周润山余光瞥了瞥,让人坐下,他看了女儿一眼,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重重叹了口气道:“今天过了明面,走到这一步,事就算到头了。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互不相欠谁也不会碍着谁。”
周润山故意望了眼门外的天色,“既然结束了,眼看着到做午饭的时候,我们就不留赵总了。您慢走?”
然而,周润山说完半晌,堂屋这地都没动静,某人岿然不动,难得厚了次脸皮。
赵骁提前抬手又给周润山把茶续上,之后才说大抵会气着人的话,“没有结束。伯父,我和周筱不会就这么轻易结束。”
毫无意外,赵骁被赶出来了,以一种不算体面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