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看以利亚,而是注视着海蒂,似乎对以利亚把她推出来挡刀的行为毫不意外。
但以利亚更在意她的卡牌。
「特蕾莎」
【……】
性相:三十六阶秘史
……这不对吧?!
不提简介里那个诡异的省略号,也当整整三十六阶性相是多年不见她自己的提升,如果以利亚没有记错,特蕾莎曾经可是有十二阶灯相!
他只听说过性相增加,可还是第一次见减少的例子呢。
以利亚暗暗记下了这个疑点,心中也很是好奇特蕾莎与她所谓的“朋友”在这种情形下相见,会说些什么?
出乎意料,最先开口的是海蒂。
“……特蕾莎?”
她的声音嘶哑得像是濒死的乌鸦;但它远比乌鸦来得哀伤。
“你是来嘲笑我的吗?”
“我曾经那么接近幸福,现在却被幸福所抛弃。”
“——你要杀死我吗?”
海蒂的语速慢极了,每一个单词都在消耗她所剩无几的血与气;这让以利亚感受到了违和,却说不出究竟哪里奇怪。
特蕾莎没有回复,像是挂机一样站立在原地,只是静静地看着海蒂,有一种无机质的非人感。
空气骤然安静下来。海蒂停下了一切动作,侧趴在地上,仰着脸,执拗地等待着答案;但特蕾莎没有回应。
她黑色的眼中什么也没有。
“咔哒。”
在这绝对的寂静中,以利亚突然听见了微小的、几乎难以捕捉的开关声,「制烛者」视角下,他抓住了最微小的细节:他看见了已经被格兰恩成功转移的兰斯洛特身上的「伤口」。
金色的双眸猛地紧缩,以利亚终于意识到了不对:“格兰恩!仪式阵法兰斯洛特身上——”
海蒂根本就是在拖延时间!她描画阵法的举动就是在迷惑敌人——无论是赤杯还是维克尔——她想要借此迷惑祂们自己的仪式时间,以此提前逃脱,确保在分娩时可以不被阻挠地杀死她诞下的胚胎!
然而,这一声提醒显然已经晚了;兰斯洛特的身上浮现出了血红的咒文,他的「伤口」开始扩大,从中伸出了蚁母的足肢——
似乎什么举措都来不及了,于是近乎本能地,以利亚点开了一张神降卡——对着兰斯洛特。
刹那间,辉光以兰斯洛特为中心爆开,以不可阻挡之势迅速席卷了所有肉眼可见之处,强硬地驱散了所有迷雾,横扫整片小镇,所有的「凡人」带着迷茫与呆滞的神情刷新在他们原本的位置。
——漫宿褪去,辉光重照大地。
就像所有童话的结尾。
*
……但对天赋者们而言,这摊破事才刚刚开始。
*
兰斯洛特……或者现在应当叫「制烛者」,祂的脸上蔓延出金色的细线,湛蓝的眼珠已经异化为鎏金,森然的气场让在场的格兰恩和泽弗林跪得很快。
但其实,制烛者本人心理活动简单明了:握草,这是什么情况?!
他在刚开局时的确做出过“制烛者是否能神降其他门徒”的设想,但也仅仅停留在“设想”的阶段。
与“神降以利亚”的契合不同,以利亚只觉得呆在兰斯洛特的身体中,有一种小心翼翼的不适感,并且明确了一件事情——如果用兰斯洛特身的体开大招,兰斯洛特会在物理意义上彻底碎掉。
事实上,操纵兰斯洛特的每一秒钟,以利亚都能感受到对方的一部分被自己同化。
他只能在兰斯洛特的躯壳中待——他瞥了一眼自己的桌面,得到了准确的数字:五分钟。
五分钟内不解除神降,兰斯洛特将彻底融化在光中。
……那他折腾这么久,不就是白干了吗?
他正打算就地解除「神降」,却见海蒂不知何时站起身来——就她肚子的规模而已,这已然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她脸上的表情忽然一变,形销骨立的眉眼突兀地伸展开,疯狂长出了血肉,红唇上勾,勾起了十分妩媚、九分糜烂;她的红眸不再燃烧着火焰,而变得含情脉脉、秋波涟涟。
她冲特蕾莎比了个wink,俏皮道:“哟,这不是我们浪游旅人吗?”
桌面上的卡牌再度翻转,以利亚取消「神降」的动作硬生生顿在了半空;他头一次觉得自己CPU过载,头脑中空空如也,敲一敲还能听见回声。
「特蕾莎(浪游旅人)」
「海蒂(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