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的话，这将是艾斯梅本学年最忙碌的周一。只匆忙啃了几口面包便借口离开礼堂，因为她不得不提前潜进城堡一楼的变形术教室，在确保麦格校长发现那封举报信后，再去找皮皮鬼。而这一系列操作必须在第二节魔法史上课前完成。

艾斯梅相信麦格校长会察觉到维斯坦·科尔的古怪。这并不困难，只要用闪回咒稍稍调查一下那根魔杖，就能发现他在被缴械前曾经攻击过别人。

此刻她躲在变形术教室的角落里，安静等待着。直到低年级生陆续涌进来，直到麦格校长大步流星地走到讲台旁，艾斯梅紧张的心越发按耐不住。

很好！麦格校长没有无视那封信——更好的是，她也没把这封信当作恶作剧，立刻询问在场的学生。这就够了，艾斯梅又朝自己加固一层幻身咒，逆着前来上课的人群，悄悄离开这里。剩下的事就交给大人们去揣度吧！

旋转楼梯的运行轨迹还是一如既往变幻莫测。艾斯梅倚在扶手边，四处张望着皮皮鬼的身影。虽说他常出没于霍格沃茨的每个角落，但总有几个地方是被他偏爱的，比如说：格兰芬多塔楼。

“嘿，巴罗！”艾斯梅昂起脑袋，叫住了正从她头顶掠过的血人巴罗，“你看见皮皮鬼了吗？”

巴罗皱起眉头，严肃提醒道：“真没礼貌，古德温小姐。我以为你都七年级了，应该会知道这不是斯莱特林学生该有的素质……”

艾斯梅立刻站直身体，朝他毕恭毕敬地微微俯首，重新发问：“抱歉，巴罗先生。请问您看见皮皮鬼了吗？”

“没有，”他直截了当地回答道，“整个霍格沃茨没有人不知道皮皮鬼见到我就绕道走。”说完，便拂袖扬长而去。

真是的，那从一开始就回答说没看见不就好了吗？艾斯梅望着他乳白色半透明的背影，攥紧拳头，在心里暗自摩拳擦掌——等到毕业晚会那天，她一定要让巴罗知道时时刻刻板着脸是一件多么无趣的事。

旋转楼梯轰然停止，艾斯梅转过身，发现面前正是通往格兰芬多塔楼的胖夫人画像。一大群穿着红帽领校袍准备去上户外课的低年级学生从画框里排着队爬了出来，她踮起脚尖朝门洞艰难看去，皮皮鬼就飘浮在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的半空中。

“嘿！皮皮鬼！”艾斯梅舞动胳膊，几乎跳了起来，在旋转楼梯上，引来许多好奇的目光，“我带来你要的东西了！我带来你要的东西了！”

这是件稀奇事！皮皮鬼似乎没想到有人能完成他布置的任务，忽地飞过来，环手于胸上下打量着她，“你最好不是在用虚伪的谎言欺骗我，斯莱特林的小姐，否则我将永远不会让你得逞。”

“我没骗你！”艾斯梅掏出那个装着臭弹和粪弹的小布袋，咧开欣喜的笑容，“看！你要的都在这里！”

她跟在皮皮鬼身后，沿着走廊来到城堡八楼的一间空教室。为了不让过路人打扰他们的谈话，艾斯梅特意朝门和窗户都施了混淆咒。

“好吧，先让我来验验货。”皮皮鬼扯开布袋的抽绳，从里面掏出两颗远比外观看起来大得多的圆球，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哇哦，你居然真在一天时间内找到了这么多……我猜猜，是花大价钱从好几个卖家那儿淘来的，对吗？”

“不！并不是！”艾斯梅勾起嘴角，笑容里有些沾沾自喜的意味，“是从费尔奇办公室偷来的，没花一分钱。”

“好姑娘！”他决定从现在开始对眼前的小女孩刮目相看，“说不定你很有恶作剧天赋。”

“你可以叫我古德温。”艾斯梅刚想朝他伸出右手，却在看见他手里的粪弹时顿住了动作，转而摆摆手，“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聊一聊你答应我的事了？”

“噢——”皮皮鬼把粪弹扔回布袋里，慵懒地倚靠着讲台，挑了挑那杂草一般凌乱的眉毛，“说吧，有什么事要找我帮忙？”

“事实上，”艾斯梅立刻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掏出她的笔记本和羽毛笔，“我在调查灵类生物。你能告诉我些和骚灵有关的事吗？”

“你怎么会对我们这种虚无缥缈的生物感兴趣呢？”皮皮鬼来了兴致，立直上半身，“好吧，我想我还真是看走眼了，斯莱特林已经很久没有出过像你这么有品位的学生了。”

“谢谢，前些时候我刚收到过类似的评价。”她拉开最近的椅子坐了下来，“我怀疑我遇见过一个不对人类显形的灵魂，在我小时候。我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所以……”她都快要分不清这到底是她真实的目的，还是一个借口、托辞。

她应该是为了弗雷德才会接触到这个有趣的命题才对。

“啊～我明白你的意思。”皮皮鬼点点头，在她身边绕圈子，“但他不会是像我一样的灵类。我是被在这里学习的孩子们共同创造出来的。大家想要推翻霍格沃茨严格的制度，想要生活中多一些乐子。这些想法和意念堆积起来，就创造出了我。”

“那你为什么和幽灵不一样？你是有颜色的，而且能接触实物，不是吗？”艾斯梅追问道。

“是啊，没错，因为孩子们希望我是这样的，所以我就能够做到那些幽灵做不到的事。”皮皮鬼拿过她的笔记本，随手翻开来，“孩子们希望我是五颜六色的，他们希望我可以在枯燥乏味的课堂上弄点小动静，希望我能突破限制出现在霍格沃茨的每一处地方。”

“那你能呼吸吗？需不需要吃东西？或者是睡觉？”她有太多想问的问题了。

可皮皮鬼只是摇摇头，“孩子们不关心这些。”

也就是说，灵类生物存在的形式和造成他产生的意念有关系。这和弗立维教授提出的魔力场理论不谋而合。

“你要找的那个灵魂也是一样，”皮皮鬼指了指她在羊皮纸上划线的地方，“如果让他产生的那股力量不允许他以实体形式出现在别人眼前，那么他就是透明的。同理，他可以拥有和幽灵不同的任何能力，只要那是被允许的。”

因为支撑灵类生物存在的力量来源于以太波动……艾斯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低声喃喃道：“那你们会因为什么而消失呢？那个灵魂已经消失很久很久了。”

“就我而言，当霍格沃茨里不再有人希望反抗校规时，我就会消失。”皮皮鬼不在意地摊开双手，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我必然会永远存在，除非霍格沃茨突然被毁灭了。”

艾斯梅被他搞怪的表情逗得咯咯直笑，“那可真是件糟糕的事，请至少等我毕业之后再发生。”

“不过我身体颜色的深浅就和孩子们心中反抗规则的意愿有关。”皮皮鬼继续说，“在乌姆里奇那个粉红母虫合蟆当校长的时候，我几乎快要变成实体了！但伏地魔被消灭之后的几个月里，我的颜色又变得很浅很浅。”

“乌姆里奇？”艾斯梅记得弗雷德好像提起过这个名字。

“那是1995年的事了……”他好像擅自进入了一段回忆，“你让我想起他们，一飞冲天真是太酷了！哦，邓布利多的柠檬雪宝啊——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样了，希望不会太艰难……”

“谁们？谁？”艾斯梅对他的话完全摸不着头脑。

“当然是韦斯莱双子！事实上，你把这些带来时我就想起他们了。”皮皮鬼看起来激动极了，就像男孩们聊起魁地奇球星时那样兴致勃勃，“在你之前，只有他们能在24小时内给我找来十颗臭弹和十颗粪弹，同样是去费尔奇那个老东西那儿进货。但他们是两个人，而你……”他赞许地撇撇嘴，“所以我说你或许有极高的恶作剧天赋。”

呃，事实上她也是靠和弗雷德合作才能办成这件事……但艾斯梅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能转移话题问：“你说的韦斯莱双子是韦斯莱魔法把戏坊的那个‘韦斯莱’吗？”她答应过弗雷德不能向别人透露他的存在。

“没错，他们开店前还给我看过店铺装修设计图呢。”皮皮鬼盘腿坐在她身边的桌子上，慷慨激昂，“老天爷！你不认识他们？！我真该给现在的小年轻多上几堂校史课。就是弗雷德和乔治哇！”

“抱歉？”艾斯梅怀疑自己听错了，“弗雷德……和乔治？”

“是的，弗雷德·韦斯莱和乔治·韦斯莱是对双胞胎，韦斯莱魔法把戏坊的创始人，也是霍格沃茨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恶作剧者之二。他们就是在反抗乌姆里奇时退学的，后来还参加了霍格沃茨大战。不过……”皮皮鬼的语气变得越来越无力，“失去弗雷德是全世界的遗憾，我们所有人都因此而少了一份本该拥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