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官居户部尚书,朝中但凡有银两支出都要过他的眼,真换不回来了也是他吃亏,他都没表现得有多震惊,燕时泽这副天崩地裂的模样做给谁看?
“若非实在找不到办法,我今日何须与你说这许多?”顾行舟不给燕时泽喘息的机会,“少将军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燕时泽脑子嗡嗡的,知道顾行舟问的问题确实是他们当前最需要关心的。
以两人的关系,这时候就该趁着霸占对方的身体好好报复一番,把内部弄得乌烟瘴气。
但他们不能。
他们两个,一个身处文臣要职,一个统辖武将,都不可凭自己心意行事。
加上处理事务不同,为防别人看出端倪,只怕还需要好好合作。
当然他也可以跑出去说自己跟顾行舟魂魄互换了,无非就是被人当成妖邪抓起来,官也不用做了。
虚伪表象下,顾行舟真实目的初现端倪:“燕少将军,想清楚了吗,要不要与我合作?”
想是想清楚了,但还是不情愿。
与顾行舟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然而燕时泽想了想自己的糟心下属,突然发觉他们似乎还不如顾行舟可靠。
别的不提,就说温璋,林熙能第一时间察觉出他的变化跟顾行舟里应外合,温璋那木头脑袋怕是现在都想不明白少将军为何性情大变。
何况顾行舟任职户部尚书,握着国家经济命脉,比起他这么个囚困京城的将军,人脉资源不知要广上多少,若是能巧妙利用……
顾行舟一打眼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燕少将军最好安分点,心中有鬼点子的时候,多想想将军府里的老弱妇孺。”
顾行舟状似无意抚上脖颈,动作间带着不经意流露的狠,可他的眼神分明纯澈极了,竟让人觉得是恶意玷污了他。
若非亲眼所见,燕时泽断无法想象自己的脸能露出这副神态。
燕时泽说:“你威胁我?”
“是又如何?”顾行舟明目张胆,“心有牵挂之人才会受制于人,我什么都不在乎。”
燕时泽心中再不忿,也不得不承认顾行舟说得对。
顾行舟孑然一身,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这样的人有资格在谈判上掌握主动,因为他足够狠。
“可手握链条将一方完全攥在手里的不叫结盟。”燕时泽半步不让,“既要结盟,那双方都该有约束,我可以不借你的身份行事,你也不可以我之身行我不愿之事。若我府上那群人当真出了事,我便拉着你一同去地府找他们谢罪。”
交锋许久,燕时泽了解顾行舟,像顾行舟这样的人,一旦被牵着鼻子走过一回,只怕往后经年,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其实两年前燕时泽回京,第一次乱了他的布局,顾行舟就一直很想亲自见见他。
只是两人朝中牵扯复杂,一直没有机会。
顾行舟掐着掌心,按住由心而生的那股兴奋。
他们果真很像。
顾行舟好说话得很:“如你所愿。”
“还有,”燕时泽盯着林熙,“管好你的狗。”
林熙手有些痒,然而燕时泽毕竟在顾行舟的身体里,他也不好发作。
“……”顾行舟说,“少将军对林熙说话客气些,他如今可是‘你’的保命底牌。”
燕时泽气笑了。
卫介找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家好友优哉游哉,而心上人顾大人一脸忍辱负重的样子。
知道好友平时提起顾大人都是怎么一副深恶痛绝的样子,卫介生怕顾大人被欺负了,当即跑过去护在顾大人身前义正言辞:“时泽,不可对顾大人无理!”
燕时泽被损友当成柔弱娇花护在身后,新奇不已,很快反应过来,因为他顶了顾行舟的脸。
他面无表情的想,这见色忘义的损友。
顾行舟生的芝兰玉树,只因实在体弱,京中贵女才弃了嫁他的心思,如此一来,不少男子又动了心思,燕时泽身边被迷得最严重,就要数这位镇国侯家的世子卫介。
卫介对顾行舟可谓一见倾心,自那之后每逢见面就要与他吹顾大人是如何的皎皎君子令人着迷,燕时泽感受到了被兄弟背刺的滋味,气得好一段时间没跟他说话,后来卫介就没跟他聊过顾行舟,燕时泽以为他不迷了,没想到只是隐藏起来了。
能让顾行舟吃瘪也是好事。
燕时泽回忆起往日幼明讹人时的嘴脸,低眸轻声:“燕少将军,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说完话燕时泽自己先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顾大人这张脸实在生的蛊惑人心,低着头的样子脆弱又不失孤高,卫介回头一看,越发觉得好友不是个东西,用眼神控诉着。
镇国侯家的世子是个断袖,顾行舟略有耳闻。
但他貌似对自己有那么点意思,是顾行舟没想到的。
不过心长在别人身上,他也管不住。
他循着卫介眼神中的意思,不怎么走心道:“方才多有冒犯,还望顾大人海涵。”
得了他道歉的燕时泽宛如斗胜的公鸡,感觉方才故意装弱带来的内伤都治愈了。
卫介宛如撞鬼。
燕时泽这小子变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