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诸多事宜迫在眉睫,谢修的离开就如同雨落湖泊罢了,这滴雨落得悄无声息。
柳惜妙拿着纸鸢坐在屋檐上,春风拂面青丝起。
“惜缘言莫尽,妙声空竹林。”她抬手让纸鸢吹得更远了些,“嗔思瞧今相,往顾鸣林处。”
“若当年许夫人没有难产而亡,阿嗔应该会有兄弟姐妹吧……”柳惜妙对着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兄长叹息着,“叫……许鸣?”
“为何这样说?”柳竹言与她并肩坐下,抬头看着他亲手编织的纸鸢。
惜缘言莫尽,妙声空竹林。
柳竹言与柳惜妙。
嗔思瞧今相,往顾鸣林处。
许嗔。
“我曾听父亲说……不,是宁安侯,当年我受封郡主之时陛下允他择一字为我起封号。宁安侯挑了个鸣字,后来我的封号叫鸣乐。”柳惜妙的目光不知落在了何处,像是在瞧纸鸢又像是在瞧不远处的鸟儿,“儿时某日,同往常一样去许家,碰巧撞见许伯父对着亡妻思念。”
许承生的话犹如在耳一般,她重复着。
“惜缘言莫尽,妙声空竹林;嗔思瞧今相,往顾鸣林处。”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当年许夫人腹中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柳惜妙哽咽了起来,“女孩本来是要叫做许鸣的,可那孩子生下来便……”
柳竹言瞳孔震惊的看着她,扶着柳惜妙的肩不停的晃动着。
“什么意思?!你是怎么知道的?”
纸鸢断了线,在空中坠落。
“母亲……是母亲……”柳惜妙只觉得胸口起伏着,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此事知晓着甚少,就连阿嗔都不知道,只有宋家,许伯父,还有……宁安侯府,当年知事者都被宁安侯灭了口,我的封号只不过是为了用来祭奠亡人之魂罢了……”
鸣乐鸣乐,原来不是让她喜乐而是愧于那个连啼哭都没来得及的孩子……
柳氏罪孽……她一人偿还不了,她的眼泪、她的心被这桩桩件件折磨着,操控着。
负罪感萦绕在心中久久挥不去,他们兄妹就像是许家兄妹的镜子。
柳氏夫妇就像是许氏夫妇一样,柳氏相看两厌,许氏恩爱绝世。
可厌弃的人还在一起同床共枕相对无言,而年少夫妻恩爱不得相守。
许嗔自小身体不好,柳竹言至今记得八岁那年他病了整个春天险些没能熬过去。
“怎么办啊……兄长,我的心好痛啊……”柳惜妙捂住胸口看着他,“为何……他也是为人父的啊……竟连腹中胎儿都不放过。”
柳竹言想抬手同儿时一样抚摸她的头安慰她却又收了回来,他不知道……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些事不是他们做的,可他们姓柳,柳氏的罪孽无论他们是否参与,也流着相同的血。
“陛下回京了。”柳竹言看着皇宫的方向,“和亲之日也快到了,那时满达的继承人会亲自到汴京接亲,而满达接亲的士兵会留在边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