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冷眼旁观地枯荷却抱着双臂,毫无歉意地道:“有事问你。”
“我管你什么事!” 离垢瞪眼打断枯荷,斥责道:“之前不是说过了,若非有性命之危,不得随意召唤我!”
枯荷哼了一声,蛮不讲理道:“那不成,身为我的奴隶,你得随叫随到。”
离垢还了枯荷一个白眼,本想发动瞬移离去,注意力却被脚下泛光的法阵吸了过去,低头细看了几眼后,他开始打量四周:“这是何处?”
即便是被召灵箓直接传送至此,也能感知出大概的移动距离,离垢能判断出来,自己依旧身处夷陵城内,只不过,他不曾来过黑灯阁的集怨间,所以无法辨别此地的具体位置。
让离垢略微诧异的是,脚下的这道咒阵,并非是他第一次见。
枯荷继续板着脸,答非所问道:“你可有背叛我?”
“...哈?”
“快回答我!”
“没有。”
离垢否认得十分干脆,根本没去细究枯荷到底在问什么,虽说脚下阵法也是可疑,但他此刻只想赶回溺水阁,毕竟自己手头的活正忙到一半,奈何枯荷把脚一横,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以后呢,会背叛我吗?”
离垢挥了挥手,像似驱赶蚊虫一般,不耐烦地道:“你是吃错药了?赶紧给我闪开,有个客官马上要生了!”
枯荷一把抓住离垢,道:“那便让她生去,大不了我养!”
离垢一怔,一下都不知如何回嘴了,他望了一眼风听雨,见对方正揉着眉心,似是有口难言,便猜枯荷是受了什么刺激在胡乱发癫,为了稳住对方情绪,他努力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放柔了语气道:“发生何事了?”
见对方态度有所缓和,枯荷也平静了些许,他低眸望着自己的手背上的召灵箓,一脸委屈道:“...和你的契约,我要再加一条,不论日后如何...你都不许背叛我,不许在我背后捅刀子...”
“???...没事我为何要捅...”
对方所言莫名其妙,离垢脱口而出的话未问完,他又忽然想起,与枯荷初见时,枯荷便说过类似的话语。
——“心思极重的娃,从一开始就该严加管束,免得以后翅膀硬了,就开始背着我搞事情。”
大概,又是与陈年旧疤有关的破事。
他轻轻叹了口气,不再多问,只是轻轻举起枯荷的手,将自己的掌心贴了上去,再用上更加温柔的语气,轻道:“好,绝不背叛你。”
话音落下,召灵箓便立刻有了回应,那本是细窄的符纹像是藤蔓生长一般,又向四周蔓延了些许,化成了更加饱满的形态。
枯荷完全就没料到,离垢的应允竟如此干脆,他展颜狂喜,扭头看向风听雨,炫耀般地晃了晃自己手背上的召灵箓,并得意地宣告道:“溺水阁,我拿下了。”
“别忘了,还有传冥鸿。”
风听雨轻轻笑了笑,转头对离垢道:“他是你师父,若是有一天,他与枯荷背道而驰,你可还能坚定地站在枯荷身边?”
离垢先是一怔,随后就事论事地道:“契约既已结下,便只能遵从。”
“与契约无关...” 风听雨凝目,沉声道:“我希望...你是真心地想站在枯荷身边。”
“......”
这结契之举明明已经表足了诚意,对方居然还嫌不够,进而要讨取承诺。离垢愈发烦躁,他斜眼瞥向枯荷,张口欲言了好半天,也没把话给憋出来,酝酿了许久后,才没好气地承认道:“与枯荷结契一事,完全出自本心,即便往后与师父反目,我也在所不惜,满意没?”
而听完这番话的枯荷,用感激涕零来形容都不为过。
他激动地一把将离垢搂入怀中,狂喜道:“我家小离垢最棒了,跟小听雨就是不一样!”
契约已成,话也说到了这个份上,任何的质疑都已没有意义,风听雨露出怅然而欣慰的笑容,将有关太初阵的一切简短地向离垢解释了一遍。
夷陵城的每一位鬼市阁主,都肩负守护阵眼的职责,然而他们并无意识到,自己与其他阁主一样,都肩负着同一个使命。他们既不知太初阵的存在,也不知自己守护的咒阵,仅仅只是太初阵的一部分。
唯一知情的阁主,是当初与城主共同设下法阵的青冥,也就是传冥鸿,而这一秘密,他也不曾与离垢提过。
“怪不得...藏于溺水阁的神秘咒阵...与这道阵眼如出一辙。” 低头沉吟片刻,离垢抬头道:“我这便回去查看,只不过,你们无须太过担心,溺水阁乃夷陵城最隐秘之地,阁中阵眼不应有损,除非阁里出了内鬼。”
枯荷点头道:“若是有损,立刻知会我,剩下的两个阵眼,我去查探。”
“那我留在此处修复阵眼,至于枯荷…若你不介意…” 风听雨望着枯荷,不知在犹豫什么,隔了半晌,一个穿着黑袍的男子,凭空出现在了两人之间。
“让不良跟着你可好?这样一来,即使我们分开,也能随时传音。”
换作以前,风听雨若要不良暗中尾随,根本就不会先同枯荷打招呼。
枯荷挠了挠脖子,目光闪烁地瞟了一眼黑袍不良,耸肩道:“我能有啥意见,他不嫌弃我就好。”
商量好接下来的对策之后,三人便分了头,开始了各自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