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众人看见无数个符文一样的字体从柱身上飞出,环成一面符墙。银光中又传出一束一束的蓝光,蔚为壮观。
银光内,岳青罗的眼睛始终注视着面前的龙;锁灵柱之内,陆绥的额头上出现一道棱形的伤疤,伤疤裂开,疤痕中间迸射出极其强大力量。里应外合,锁灵柱很快打开了柱体上的门。
参加婚礼的人被猛然甩出来,结结实实摔到了地上。司泉看了一圈,没有一个自己认识的,他索性一个都不扶,任由他们在地上躺着。
岳青罗走进锁灵柱,巨大的柱体有几十层,每一层困住的灵体都不同,瞿麦和江月就困在最显眼的第十二层。说是困,实际上她们和其他的灵魂都不同——
江月盘腿坐在瞿麦面前,瞿麦一双手在她身上反复按压着,似乎在为她疗伤。岳青罗松了口气,又向下看,陆绥还贴在柱子前。
他额头上的伤口非但没有愈合,反而愈发扩大,里面迸射出来的力量大有要将锁灵柱撕碎的趋势。岳青罗暗道一声不妙,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他身边。
“小陆,小陆!”
陆绥整个人周身都被强烈的气旋包裹着,谁也近不了身,万般无奈之下,岳青罗只得先试着唤醒陆绥本人的意识。事与愿违,面前的人连动都不曾动一下。
锁灵柱在晃动,大大小小的灵魂跃跃欲试想要摆脱柱子中的灵锁。眼看着柱体将倾,岳青罗不得不借水的力量拉回陆绥。
两条长长的蛇形水流冲向陆绥,一条捆住了他的腰把他带离墙边,另一条盖住了他的额头,分散伤疤中的力量。
水流的作用毕竟有限,待到陆绥被拉近自己身边,岳青罗果断伸手捂住了他额头上的伤疤。手心中传来强烈的灼烧感,她却不觉得疼痛,反倒有种久违的熟悉感。
锁灵柱停止了晃动,瞿麦那边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她带着江云从上面跳下来,稳稳落地,刚好看到陆绥软绵绵倒在岳青罗怀里的一幕。
“他怎么了?”出于职业习惯,瞿麦伸手摸了摸陆绥的脉搏,“他一个凡人,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力量?”
“出去再说吧。真要只是一介凡人,上面也不会把他安排到书局让我们保护他了。”岳青罗嫌扶着麻烦,索性扛麻袋一样扛起了陆绥。
司泉看到几个人走出锁灵柱,激动得老泪纵横。他张开双手迎上去,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先拥抱谁。
“小陆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撞着头了。”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们现在?”
“我们现在要出去。”岳青罗瞥了一眼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宾客们,正色道,“他们这些人倒是伤得不清,在这里走一遭,不死也要掉层皮。”
江月站在司泉旁边,风一样扑向了江云,快要碰到姐姐的时候又定在原地,试探着问:“姐姐?”
“月儿,你受苦了。”江云抬手拢过江月鬓边的碎发,“都是姐姐不好,姐姐被他们利用了,所以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月儿,你别怪姐姐。”
江月的眼泪簌簌往下掉,摇了摇头,扑进江云怀里。
司泉摸不着头脑,却听见瞿麦在一旁解释道:
“尸皿也不是不可逆。我刚好带了橛子草,这东西对祛除尸皿中的怨气有奇效,我就拿来试试。好在江云还残存一点自我意识,也算救过来了。”
话毕,平地上重新出现了空洞,深不见底的漩涡让人看了不敢靠近半步。
岳青罗像拎小鸡一样把人事不省的“伤员”扔进漩涡里,又问几个年轻人:“你们是自己跳进去,还是想被我打晕然后扔进去。”
“自己跳。”几个大学生异口同声,然后非常有序地从漩涡口跳下去,没有一丝犹豫。
瞿麦和岳青罗搭档多年,只需要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的所思所想。瞿麦把陆绥靠在司泉身上,然后带着两人一同跳进漩涡之中,她知道,漩涡尽头是林朔,是他们来时的地方,而岳青罗的意思分明是让她清除那些人的记忆,然后等她做好收尾工作一起回去。
“江云江月,你们在这里待了很久,有很多人因为你们遇害,虽然你们也情有可原,但还是得跟我回地府受审。”
双生子对视了一眼,点点头。江月问:“那宋家人呢?”
“宋家企图逆天改命,本来用的就是有违天道的阴邪之术。宋宅倒塌以后,他们的灵魂也会彻底消散,永世不入轮回。”
江月还想再说什么,又听见岳青罗对她说:
“人间的恩怨情仇本就是一笔糊涂账。宋家人遭人利用,你们也是,一并算来都是情有可原,只是轻重不同罢了。宋家的报应不仅仅在他们自己身上,他们的后代也一样会遭天劫,直到还尽祖上业障。灵魂虽然消散了,但不意味着他们本身不受惩罚,消散的灵魂会被古神接管,自然也会有相应的报应。”
“谢谢。”江云抬头,“要去哪儿,我们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