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时出现身着披风的教徒,他们大摇大摆经过路旁,或干脆就在某个门面前吆喝生意,和其他任何一个普通人没有太大区别。
着实诡异的其乐融融。
……令人忐忑。
不死心地寻觅完最后一圈,终于,他恋恋不舍迈去祭坛所在的方向。
*
“你终于来了,苑往岁。”
佝偻的老者则在最上首俯瞰,披风将他的身形包裹得严实,只露下颌半张皱缩的面皮。
严肃且庄重。
虽为年迈老者,声亦如洪钟,远隔数十步,竟依然清晰可闻。
五十弦皱了皱眉,想要踏上祭坛。
此时此刻,比起惊愕,更多的是疑惑。
老人确实曾任浮金州的祭司,也曾是繁金道教的建立者。
然而,不该出现的人,无论怎样都应是不该出现。因此,他想要求证的心绪直接占据顶峰。
结果,五十弦才跨出一步,便被一人从容拦下。
五十弦斜睨过去。
楚献南不紧不慢放下手臂。
他这会儿与五十弦同立一处,转过一双完好的同色眼睛,随意扬起一个笑:“急什么,苑往岁?你想得到的,总会得到的。何必急于这一时?”
五十弦当即站得离楚献南远了些,倒也真的不再冲动上前:“……别这么叫我。”
因为他猛地反应过来,眼前发生种种,是苑往岁回忆里的深刻片段之一。
心跳声渐起,大到几近震耳欲聋。
……这也是专门为他做的局?
可是,到底怎么能做到还原至此?
除非,有人早有预料……
他陡然抬眼,举目四望。
所以快雨呢?快雨在哪儿?!
菩提祭的欢庆画面、眼前真实的景物、脑海中模糊的记忆不停更迭,不断重合又分离。
他时而清楚、时而糊涂,宛如梦里一条小鱼,始终撞不到梦境的边缘。
一切脱离掌控并不好受,他所剩无几的安全感似即将踏出悬崖,岌岌可危。
快雨是他用于确认是否活在真实世界的一剂定心丸。
他迫切想要看到她。
却一无所获。
“好了,这些日子你们勤勉练武练术,所有突破,我都瞧在眼里。”
老者流露和蔼的笑意,“如今,我年岁已高,想来这祭坛也该换人来打理了。”
来回踱步间,祭坛静水荡漾微澜,他不住絮叨着。
“众人皆道〈炼金〉追求财富与长生,这确是一部分。不过〈炼金〉所追寻的,并不止步于我们自身的愿望,更乃至于世间千千万万的心愿。”
“因而作为〈炼金术士〉,要记住,天道为首,其次是民众,而后才是我们。”
这大段话老者说得异常熟练,反倒有点诧异他在背地里到底重复了多少遍的程度,“所以,将来,你们要时刻谨记……”
对于他的得意弟子,老者无时无刻不吝啬教导。
楚献南兴致缺缺开口打断,毫不留情:“老师,你的意思,要我们把财富拱手让人?要我们牺牲自己以成全他人的长生?如此一来,这与炼咒一支又有何区别?”
老者喉头一梗,笑意顿收,遂回应道:“……救助而非剥夺,才是强者存在的意义。”
楚献南不屑嗤笑:“那我遭受诅咒侵蚀,就是为了给他人做嫁衣?想来,我做不到老师这么无私呢。”
“你也这么觉得吧,苑往岁?”
楚献南看向五十弦,目光灼灼,“你渴望的长生里,难道容得了别人把你踹开,然后走在你前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