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带这样的!”韩志勋差点跳到了他的桌子上,“你言而无信!”
“我可没有答应你。”李宰赫拿起公文包就要离开,被韩志勋拦在了门口。
“宰赫啊,求你了!”
“你又代我约了什么人?”李宰赫无语道,“又是上次那个啊?”
韩志勋眼神飘忽,“哎呀,你就帮我这一次,就这一次!”
“不帮。”
韩志勋急眼了,“就是那次,如果你帮我了就……”
李宰赫敛下了眼。
“啊西!我错了,我不该提的。”韩志勋抓住他的手臂,被他挥开。
“喂,宰赫啊,那么久的事就不要想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李宰赫一言不发地走在前方,身后韩志勋的声音穷追不舍。他迈着大步走出了门,结果外面下起了大雨。
“那个……需要伞吗?”身边有人朝他递来。
他什么也没说,径直走进了雨里。
他拥有无数的伞。
还有数不清的爱,触手可得的权利,取之不竭的金钱。
他在十一岁时,天真地认为自己拥有整个世界。
直至那乘虚而入的绑匪降临他世界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他唯一把握不住的,是时间。
是的,如果没有拒绝韩志勋的邀请,说不定就不会遇到那样的事。
所有人都应该保护着他,总有人争先恐后为他的错误买单,比他年长的人穿着华贵,头顶白发心甘情愿匍匐给他系鞋带。
父亲告诉他,“你是权与钱的结晶。”
母亲告诉他,“你是权与钱的捷径。”
其他人恨不得把所有美好的词赋予在他身上,层层标签被他踩在脚下,又将他高高捧起。
他什么都不用担心,缺少烦恼的快乐往往枯燥无味。
和韩志勋成为朋友并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而是没有讨厌的地方,仅此而已。
“宰赫啊,放学后,跟我一起去玩吧?”韩志勋在他耳边叭叭,“好玩的。”
李宰赫知道那好玩的指的是什么,下半身那点子事。他试过,很单纯的,和其他没什么不一样的快乐。
比起这个,他更喜欢自己设计一些小玩意儿。这些自己设计的东西,有着绝对的真实。
真实的好,真实的坏,真实的失败,真实的喜悦。
所有的一切真实,且清清楚楚。这些才是他应该珍藏保护的东西。
所以他拒绝了韩志勋的邀请。
于是,他迎来了人生第一个漫长的黑暗。
这种黑暗甚至让他感到兴奋,一种违逆命运的感觉抓得心痒痒。他好似挣脱了所有的虚幻美好,初来乍到这陌生的,新鲜的空无之中。
这些绑架犯甚至在这种情况下依旧小心翼翼地对待着他。
只是束缚着他,蒙住他的眼睛,没有想象中的威胁,刑法。甚至食物和水源都出乎意料的干净。
这种熟悉的,和新鲜刺激的交织在一起,成为了欲望。
李宰赫不知道是发育期,还是这种特别的处境造成的欲望,让他兴奋。
兴奋之后,是发泄无能的境地。
【宰赫啊,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们可以帮你摆平一切。】
明明告诉他什么都可以做,但是他甚至连欲望都发泄不了。
当新鲜的变成熟悉的,黑暗之外依旧是黑暗之时,陪伴他的只有那滴滴答答的时钟声。
他感受到指甲在变长,头发在变油,身体在发脏,注重形象的他什么也做不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化。
李宰赫什么也做不了。
在这跨度长达半年的时间里,唯一没有变的,只有耳旁滴滴滴的钟声。
或许,这才是世界上唯一真实的存在。
究竟是时间,还是时钟的声音,在这种纯粹的真实面前都无关紧要了。
当他重新恢复光明的时候,他不知道是狼狈还是欣喜,终究是从黑暗回归了虚幻光芒的怀抱。
手中重新拿回所有一切主权的时候,李宰赫失去了构建真实的能力,手中的笔在纸上,只能勾勒出一笔一笔的线条。
最后,变成了各种具有神圣意义的怀表。这是那片黑暗给予他的所有名为真实的想象形状。
这是命运给他十二岁的礼物。
让他情绪变得无限喜悦的切实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