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鸿永闻言脚步一顿,向林双玉方向看去。
视线落在林双玉脸上,他看了一会儿认了出来,是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小渔娘。
他上前一步,把林双玉从上到下打量一番,随后自顾自开口:“老夫瞧你印堂发黑……”
“停。”林双玉颇为无语的打断,“您这究竟是医师还是大师啊。”最初她只是觉得算命的不靠谱,合着这医馆还是他开的,她真的要开始怀疑药童骗她人参了。
有了这个想法,林双玉看向段鸿永的眼神里写满了两个字,骗子。
“行了,又瞎说什么呢。”一道柔和的女声响起,打破两人间的不信任。
段鸿永直接转过身,走到妇人身边,赔笑道:“怪我怪我,夫人莫生气。”
林双玉也随之看过去,只见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妇人从内堂走出来,动作自然的接过段鸿永的行医箱,表情却是不赞同,嗔怪道:“这是医馆,百姓来此是看病的,哪有医师开口便说术士之言,怎叫百姓放心,日后休要胡说。”
段鸿永只能低头连连称是,不敢反驳,末了还要扶着夫人问:“夫人怎么出来了,外间风大,快进去歇着。”
这反差给林双玉看的一愣一愣的。
她总共就见过段鸿永两次,一次是算命的,和她斗嘴时说话实在可恶,这次就是医师,说话时也实在可恶。
“那是段医师的夫人。”
突然听到有人在她头顶说话,给林双玉吓了一跳,抬头看过去,只能看到抿的紧紧的嘴唇,仿佛刚刚不是他说的话一样。
林双玉左右看看,再没有其他人在这里,她才意识到是在和自己说话。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说完她又偷偷瞟了一眼身旁这位仁兄,见他依旧抿着嘴,林双玉腹诽,难道是她听错了?
她怎么可能听错,一定是旁边这人在说腹语。
她用余光瞧着身旁的男人,总觉得有些眼熟,但还想不起来,她若是见过这般长相的人肯定会有印象的。
但细数自己来到这里后见过那些人都是有数的,确实没有这号人。
林双玉在心里肯定又否定自己的想法,随后把眼熟的原因推给原身。
肯定是她的记忆影响。
而这时医师也被数落了一遍,此时霜打了脑袋般,跟在夫人身后,亦步亦趋。
杜若走过来,对男子歉意道:“温大人快请进,都怪我话多,耽误您的时间,快请进来。”
段鸿永道:“这怎么能怪夫人呢……”在被杜若瞪了一眼后才闭嘴,随后说:“温大人请随我来。”
“有劳。”温兰期冷淡点头,随段鸿永进了内堂。
短短几句话后,大堂里只剩林双玉和杜若两人。
林双玉看了看,人都走了,她也该走了。
便同杜若说:“夫人,我先走了。”抬头时却意外和杜若对上视线。
下一刻,杜若叫住她:“且慢。”
“我瞧小娘子面色发青……”
后面的话林双玉也没太听清,心里只盘旋着,夫妻店是吧,不带这么骗人的,他说的是术士之言,你说的就不是了吗!
杜若并不知道她内心的咆哮,见人没反应,她直接去拉林双玉的手,“跟我来。”
拉着人走几步到桌子旁边,把林双玉按在位置上坐下。
林双玉危机感上来,连忙说:“我不是来看诊的。”
杜若了然点头:“义诊,不收费。”动作麻利的已经拉过林双玉的手,搭在上面给她把脉。
见气氛有些紧张,杜若还玩笑道:“那是信不过我?”
杜若人如其声,声音听着温婉,人也如此,一眼看去是端庄和气的。
她说的是玩笑话,但林双玉听在耳朵里却不是滋味,这世道对女子本就苛刻,她怎么能一无所知便去质疑人家的专业性。
林双玉忙解释道:“没有信不过您,只是大师,不是…医师他……”
杜若闻言笑起来,道:“都怪他想的馊主意。”
“许多百姓比起大夫更信术士所言,伤风发热不信,偏信是鬼怪作祟。往往患病时伤情不重,拖到最后却要了性命。他便想了这么个馊主意,每天上午在街上给人看面相,瞧着有问题的就装神弄鬼的瞎说一通,再让到医馆来抓药,三五副药下肚病也就好了,长此以往大家都说他算的厉害。”
说起这件事,杜若也觉得实在荒谬,一边说着一边笑个不停。
解释清楚后,林双玉只觉得这大夫可真是个神人,这样的办法也能想得出来。
聊了几句后,两人间的气氛缓合下来,林双玉也放松了一些,她也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但苦于没有钱看病,也没有时间休息,所以一直没把这事提上日程。
现在杜若抓住她给她把脉,说是义诊,那林双玉便随遇而安的由她去了。
不同于林双玉的放松,杜若的眉头却满满皱了起来,表情渐渐严肃。
林双玉没注意到杜若的表情,反而被内堂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她思维发散,想起刚刚杜若唤那人为大人。
大人?温大人?
怎么听都不像自己能认识的人。
但看起来真的很眼熟。
大人……
做官的才会被称为大人。
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