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装完猫爬架，谈扉明从椅子上下来，动作略显仓促，他看了眼沈欲忱，拿起搁在快递箱上的手机，快步朝卫生间走去，好像着急做什么事。

但走到卫生间门口，谈扉明脚步一顿，像是怕被误会一样，自言自语，用两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手机没电了……”一边漫不经心地走进卧室，轻轻关上门。

沈欲忱望着那扇欲盖弥彰的门，挑了下眉，轻笑几声，头发丝儿都跟着细细颤动，愉悦地垂落在脸颊边上。

怎么这么可爱啊，沈欲忱想。

小猫在除夕前恢复的差不多，可以出院回家，谈扉明提着航空箱去接猫，箱子里垫着沈欲忱的围巾，原本想着猫不能那么快适应，谁知道它耸动鼻子，闻到围巾的味道后，竟然主动往航空箱里钻了进去。

大概是在满鼻子消毒水儿和其他陌生的气味中，这条围巾有对他来说温暖熟悉的香气。

他们昨晚煮了火锅吃，现在房间还残留着一股牛油味儿，谈扉明轻手轻脚关门，原以为沈欲忱还没醒，走出玄关，却看到人正靠在沙发上盘着腿玩手机，沈欲忱穿着套深蓝色短绒睡衣，帽子套在头上。

见小猫隔着洞洞门看他，一双眼睁得很圆，沈欲忱扔掉手机，蹲在航空箱前，蜷曲手指给它闻味道。小猫呼噜呼噜，叼起身下的围巾，两只猫爪一张一收地踩起奶来。

“小丑猫，你不会把我当妈妈了吧？”沈欲忱轻笑一声。

谈扉明将小猫放了出来，闻言道：“为什么是当妈妈？”

“同事跟我说的，他家十二斤的卡车也喜欢踩奶，还在我身上踩过，不穿厚点儿会被爪子抓得很痛。”

“去别人家里办公吗？”谈扉明随口道。

沈欲忱抬眸看了他一眼，谈扉明摸摸鼻子，揭过刚才的话题：“小猫还没有名字，你来起一个吧。”

“你的猫让我起名啊。”

“毕竟是你救的，而且它还挺喜欢你的。”

小猫往沈欲忱脚边凑，尾巴翘得很高，谈扉明想了想继续道：“我起名的话那它就叫Jerry。”

“以后再养个棕色仓鼠叫Tom？那Jerry起码得是一只蓝猫的名字吧。”沈欲忱笑着摸了摸猫脑袋，“叫‘随变’怎么样。”

“随便？”谈扉明挑了下眉。

“随变冰淇淋，变化的变，还记得么，以前吃过的。它花色纹路很像那个冰淇淋。”

“想起来了，这个名字挺形象的。”谈扉明点点头，弯腰撸了撸猫，“你以后就叫随变了。”

随变“喵”了一声，大概是认同了。

两人沉默地看了会儿猫，谈扉明想到什么，抬起头看着沈欲忱问：“随变冰淇淋，多少年没吃了，沈欲忱，你想不想吃？我刚才回来看门口的便利店还没打烊。”

“吃。”

回家的时候天儿还阴着，等从便利店出来，脸上倏然多了些星星点点的凉意。谈扉明望向天空，往年吝啬下雪的北市，竟在此时飘起了雪花。店员阿姨嘟囔着大冬天的年轻人贪什么凉，看到外面飘起雪，拿出防滑垫铺在门口台阶处。

随变在沈欲忱脚边一躺，翻出肚皮，尽情舒展四肢，看上去全然不怕人，打滚儿的时候，它被开门的声音吓得一个翻身扑腾起来，躲在沈欲忱身后。

“外面下雪了。”谈扉明拎着冰淇淋朝沈欲忱抬了抬手，“要不要去露台吃？”

沈欲忱应了。

天台冷得四处钻风，雪花零零散散落下来，扑在沈欲忱被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上，谈扉明拆开雪糕包装袋，看着沈欲忱捏起棍子拿出来一支，顺手给他套上帽子。

这种反常理的小小叛逆，对谈扉明来说还是很有新鲜感，令他耳朵尖儿都染上雀跃的红色，特别是站在旁边陪他一起疯的，这么多年来都是同一人。

“以前我们也是这样在大冬天吃雪糕，还沾过雪来吃，你还记得吗？”

“记得。”沈欲忱咬下一口雪糕，他浓密的睫毛上落了几片雪，正湿漉漉地融化。

谈扉明笑了笑：“我从便利店出来，还听见阿姨说我们现在的年轻人不懂得养生，但是冬天就该吃雪糕啊，我小时候还抓过门口的雪吃呢，雪下了一夜，特别厚，清晨还没人打扫的时候最干净了。”

沈欲忱吸了吸鼻子，含糊道：“你就是很怪，大冬天还拉着我尝过冰糖葫芦沾雪。什么都能沾。”

“我怪啊，你不是也很喜欢这么吃吗，你可是我见过最懂我的人了。”谈扉明转头看着沈欲忱冻红的鼻子，抬手在他肩上拍了拍，睡衣的绒毛上沾着冰凉的湿意，他顺着肩膀拂去那些水珠。

手掌隔着布料，能感受到这具身体明显而单薄的骨头。

沈欲忱穿了件睡衣就陪他出来了，谈扉明后知后觉收敛起笑意：“是不是很冷，咱们回去吧。”

“你觉得那是因为我懂你啊？”沈欲忱转过脸，一缕半长的发散在他脸上，从左边眉骨飘至右侧的唇角。

那张比平时要更红一些的嘴唇，一张一合道：“我怎么觉得是因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