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连民差点把茶水喷出来,玉裴说则是一脸笑意地看厨子。
厨子误以为其他二人是吃惊自己认识孩子他爹,一下来了兴致随手拉个凳子坐下凑到桌边,就开始说:“几位肯定见过沈客吧,这小公子还真是跟他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沈客居然有孩子,天呐,老天待他不薄啊,虽然他人那啥,但这小公子一看就聪慧,他人呢,现在跑哪儿去了,这都几十年了,当时那一群人来之后他就跟着黑牛消失了,这家伙活着居然都不跟我们道个别,真是太坏了。”
“平安叔你真是糊涂了,沈客怎么说现在也八九十岁了,当年就认不全人,岁数一上来怎么可能反而脑子变好了记得你,我想沈公子来这里纯属是意外吧?”店小二也拉过木凳坐在厨子边,对沈万竹满眼好奇地看着。
徐平安挖了店小二一眼,又讪笑着看沈万竹,“不要介意啊,他嘴上没个把门的,本意不坏。”
平安?徐平安,这人名沈万竹是有印象,好像确实是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只是现在怎么看着才中年样子,他没有当场问而是摇摇头接话,“我知道,不过他说错了,我……我爹记得青岩镇,我们来就是因为他生前一直念叨。”
闻言徐平安眼神一瞬放空,随后眨了眨,手在桌上不由自主地敲,“这样啊,咳,人生就是这样,有生有死,躲不过,不过他有你这么个健康的好儿子已经很幸福了,关键还这么孝敬,这摸样的也比你爹帅气!”
玉裴说随后问,“平安大哥和沈…沈客很熟悉啊?”
提起回忆徐平安的眼底温润起来,他一张脸皮肤本就红,情绪一来一回像喝大了,徐平安说道:“那可不,我当年才十来岁,就爱看沈客写的话本,他可厉害了,总能一觉醒来编出特别精彩的故事,我们这些大孩子小孩子的都喜欢偷偷去酒馆门口听他讲,那些故事很吓人又很精彩,我终于到了可以碰酒的年纪就带了几坛醉仙,他给我讲新故事,我们可是喝了一宿。少年嘛,玩到一块就能拜把子,他比我大那么两三岁,但他心灵上年龄很小,我就欺负他,让他叫我哥,我叫他小客。”
月黑风高的一天,两个醉得不省人事的少年郎一个搀扶着一个到山上拜把子,因为醉得厉害就在山上睡着了,吹了一晚上的风,但徐平安却乐在其中。
徐平安那手臂笔画,“我俩当时就拔了这么大一圈草当被子睡,谁知道半夜又下雨了,我俩又忍着晕乎劲儿下山,当时心真大啊,要是有山体崩塌,劈一道雷我俩都得死翘翘了。这小客啊遇到这种极端天气不知道为什么越兴奋,他神神叨叨说有雷红伞什么的,我只能抓着他下山,最后我俩都发烧好几天,不过从那时候起我俩就是生死之交,我是这么认为的,不过啊。”
徐平安苦笑一声,很是懊恼道:“他好像烧迷糊了病得更厉害,压根不认识我,我真是又内疚又生气,你说拜把子这种事怎么可以说忘就忘!”
张连民听得直笑,徐平安跟沈客拜把子这跟刚落地的婴儿下契拉钩有什么差别,这人还苦恼,如果知道沈客只是一缕残魂估计明天疯的是他自己。
店小二听得认真,“怪不得平安叔你念叨半辈子呢,这像到手的媳妇飞了,还是指腹为婚的那种,搁我我也得记一辈子。”
桌上几个人一直沉默:“……”
这么说虽然但是还挺有道理的,不过主人公沈万竹倒是有耐心的很没有发言,徐平安又啧了小二一声,“你这小孩怎么总乱说话!这兄弟跟媳妇还是有区别的。”
店小二一脸服气地附和:“我知道我知道,两个人爱情只有相爱和相忘的结果,兄弟情却是有距离远近,你老这么说,我倒要告诉以后的嫂嫂,看你怎么狡辩。”
徐平安不再跟小孩置气,转而起身道:“你看我光说了,来来良子感觉给客人倒酒,我进去炒几个拿手菜。”
等两人搬回凳子离开,张连民趁情绪热乎赶紧道:“沈兄,你几起来了没?你青梅竹马诶。”
玉裴说思索道:“准确来说是沈客的青梅竹马。”
张连民诶哟道:“星君你看你,我说的青梅竹马是兄弟情,就像我跟沈兄一样,但你不一样,这朋友啊像徐平安说的远近不同可以有很多,但爱人可是只有一个。”
说这话张连民自然地把手搭在沈万竹肩上,下一刻就被撇开,沈万竹灵活地把话题扯开,“沈客对我而言也只是朝夕一瞬,更何况他人生里没多少分量的人。”
张连民叹息道:“沈兄啊你真是无情,有这看开一切的石头心脏,你也该去修那道,这样你俩还能相伴左右。”
话刚说出嘴张连民赶紧举手,“我错了我错了,诶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