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如烟立刻道:“可是獬豸并没有吃我不是吗,獬豸可以为我作证,我确实没有拿镯子呀?难道崔小姐骗了我们吗,獬豸其实并不能判断话语的真伪?”
“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可我确实没有偷那镯子,那样岂不是贼喊捉贼吗?我还不至于处事如此低劣吧?”她犹豫着说完,贝齿轻轻咬住下唇,泫然欲泣,仿佛受了极大的冤屈。
“韦夫人敢当着众人说,自己刚才看见了什么吗?”
韦如烟道:“为何不敢,我就看见了一只十分威武的神兽啊,它气宇轩昂地盯着我看了一圈,随后我就出来了,没有事情发生啊。”
崔令仪看向谢盼山,道:“谢大人,现在你明白,镯子究竟是谁偷的了么?”
谢盼山脸色早已变得非常难看,如今更是显出怒容:“韦如烟,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吗?”
韦夫人泣道:“郎君为何怀疑我,不是我偷的啊?”
谢盼山问:“既然不是你偷的,为何你不敢睁开眼睛?”
说着他扯下幕布,帘子之内的物什立刻暴露在天光面前。那是一个皱皱巴巴的气球,接触到人的目光注视后会立刻胀大,瞬间变成一个龇牙咧嘴的鬼脸大气球。
那只是一个整人玩具罢了。
人在精神高度紧张的情况下,猝不及防看到一个大鬼脸,确实会惊叫出声,但如果不是做贼心虚,就不至于不敢睁开眼睛哪怕看上一眼了。
崔令仪转头看了一眼谢珩,谢珩起身,轻微掸了掸自己的衣袍,看向司马宁,朗声道:“我乃大理寺少卿谢珩,今日之事,疑犯已尽数浮出水面了。”
司马宁抱拳应道:“是,大人。”说罢,他几步上前,迅速将韦如烟控制住。韦如烟仍哭哭啼啼地喊冤:“你们不能抓我,我是冤枉的!”潘丑则瘫软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谢盼山满脸羞愤,又痛心疾首地看向韦如烟,质问道:“我平日里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做出这等偷盗之事,还连累我一同蒙羞!”韦如烟只是哭,并不作答。
崔令仪笑道:“韦夫人,这偷来的东西,终究是烫手山芋,你本以为能瞒天过海,却不想在这小小的测试中原形毕露。”
谢盼山摇头叹息,一脸懊悔:“我真是瞎了眼,竟娶了你这样的人。平日里你贪图些小便宜,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可这次竟敢自导自演这样一出闹剧,让多位同僚无端被疑,你让我今后如何在这官场立足!”
韦如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仍试图狡辩:“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啊。那镯子琬儿都戴了那么久了,怎能说拿回去就拿回去呢?现在我们家境破落,要是有一日琬儿出嫁了,我们连个像样的嫁妆都拿不出,那样怎么行呢?玉郎的母亲都死了那么久了,与其把这么好的一个镯子给一个死人,还不如给我活生生的琬儿啊。”
谢珩冷道:“韦夫人,这是我母亲的遗物。”
谢盼山指着她半晌不知该从何说起,无奈又道:“你这愚蠢无知的妇人,这镯子原就是穆家的东西,如何能给琬儿作陪嫁?这贪婪自私的行径,实在令人不齿。”
司马宁走上前来,对崔令仪拱手道:“崔小姐此次凭借智慧,巧妙揪出窃贼,实在令人钦佩。这案子如今也算水落石出,接下来就交由大理寺处理吧。”
崔令仪点头:“有劳司马大人。”
“还有一事,韦夫人偷盗了镯子,她把镯子藏到了哪里呢?”司马宁又问。
崔令仪笑道:“这就要问潘丑了。”
潘丑突然被她点到,吓得身体一哆嗦,脸色变得更加惨白。他低着头,不敢与众人对视,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司马宁几步走到潘丑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厉声道:“说!镯子藏哪了?”
潘丑惊恐地看了一眼韦如烟,见她只是一味哭泣,并不理会自己,心中一慌,颤抖着声音道:“此事真的与小人无关啊,大人……小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崔令仪挑眉,“本来我念你是从犯,本想将你交给谢大人处置便是了。被我亲手将镯子找出来,你个韦夫人便要罪加一等了。”
“小人真的不知道。”
潘丑咬定了不知道镯子的事情,只要镯子找不到,这件事情便死无对证了。
崔令仪走到潘丑身边,慢条斯理地围着他转了一圈,忽地问:“潘管事很喜欢茉莉花?”
潘丑颤颤巍巍地回道:“还,还好。”
崔令仪指尖从他衣领处微微捻过,不必凑到鼻尖细嗅,便已经闻到扑鼻茉莉清香。她笑道:“今夜桂香浮动,连我也险些没有察觉,这真是不错的茉莉香粉。”
“潘丑,”她问,“这是你自己买的吗?”
潘丑忙道:“是,小人自幼爱洁。”
“又撒谎。”崔令仪摇了摇头,“这茉莉香粉是京城新近的流行之物,小小一盒不但价值千金,且十分难买,连我都没有,你怎么会有?”